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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印第安那瓊斯」流浪記 P.70

華爾街「印第安那瓊斯」流浪記 P.70

這位曾與金融炒手索羅斯聯手,創造四○○○%投資報酬率的華爾街金童,卻也是個放得下金錢遊戲,勇於追索豐盈生命、浪跡天涯的旅行家。他從環球行腳中,究竟看到了何種不同的風景?體悟了什麼樣的另類投資法則?

時序倒轉回七年前,一九九八年初春,紐約街頭春雪未融,吉姆羅傑斯(Jim Rogers)拎著行李急忙走出寓所,搭車趕往機場,準備飛往德國慕尼黑參觀頗負盛名的四輪驅動車大展。

羅傑斯並非狂熱車迷,事實上,住在停車困難的紐約,他從六八年起就不曾買過汽車,但此行他卻懷抱著艱鉅的尋車任務,想要找出一部能行遍世界六大州的汽車,雖然,車商都說,這款車並不存在於世上。

經過幾番折騰、千里奔波,從美國到德國,再尋回美國,羅傑斯真的找到了。在曾經擔任朋馳汽車先進設計部門的總裁史塔爾協助下,朋馳汽車為羅傑斯特別設計了一部專用車,結合拉風的SLK敞篷跑車車體,配上G-Class車系專供德國軍警使用的柴油引擎,加掛一截尾車,再漆上亮眼的鵝黃色,羅傑斯與妻子佩姬,從九九年一月一日從冰島出發,開啟他們策畫多時的千禧年環球之旅。

在一千一百零一個日子中,他倆行過一百一十六個國家,跋涉十五萬二千哩路,足堪列入金氏世界紀錄的最長汽車之旅。

傳奇誕生/三十七歲就賺飽退休

「如果我在旅行中不幸喪生,我將會因死於追求夢想而感到高興,這比起窩在華爾街想辦法再多撈幾個錢進口袋要好上許多。」羅傑斯相信,旅途中親耳聽聞市井老婦或黑市小販所說的話,比出自政府官員嘴中的還牢靠。

羅傑斯何許人也?這位打從五歲起在棒球場撿空瓶掙錢,靠獎學金唸完耶魯大學的高材生,六八年帶著全部家當,總共六百美元闖進華爾街。隨後他與金融炒手索羅斯(George Soros)共同創設聞名全球的量子基金。憑著「專家總是犯錯」與「不同角度看世界」的操作心法,羅傑斯在投資領域大有斬獲,十年中投資報酬率竟逾四○○○%,八○年就以塞滿口袋的鈔票自華爾街退休,當時年僅三十七歲!

迥異於畢生逃不開鈔票堆的許多華爾街金童,羅傑斯卻企盼更豐富的人生,「我想親眼看看世界,深入那些人煙罕至的世界之隅。」羅傑斯說。為圓這個夢想,八八年起,他花了兩年的時間,完成機車環遊世界的壯舉,還靠講述這段旅行的奇聞佚事,將老婆佩姬「騙」到手。

冒險開始/一出發就被大風雪困住

有了前次的機車旅行經驗,九九年出發的第二度環遊世界,羅傑斯行前的準備更加充分,像是在朋馳車中設計夾層來藏錢;為了便於找油而改用柴油引擎;依裝備與補給品的需求空間來設計拖車容量;裝滿各式藥品的急救箱,配上醫師說明,以免在通關時被懷疑運毒;以及獨門的防搶密技,羅傑斯特別準備一個錢包,裡頭放置過期的證照、信用卡,還塞了多種大面額但低價值的紙鈔,譬如西班牙幣(西班牙幣一元約值新台幣兩毛)、葡萄牙幣等,用來「詐騙」搶匪。

由於預見行程將十分艱苦,羅傑斯在出發前數度詢問新婚妻子佩姬是否要退出,但佩姬深信她夠堅強,不管羅傑斯搬出戰爭、疫病或暴風雪來警告,她都毫不遲疑地表示能挺得過,豈料,兩人才從冰島首都雷克雅維克出發,就驚險連連,幾乎丟失性命。

兩人在冰島碰上大風雪,能見度極差,「臉都貼上擋風玻璃了,還是看不清路況與路標。」羅傑斯說,結果迷了路,車輪又深陷雪中動彈不得,又溼又冷,絕望而無助的美國人困在暴風雪中等待救援,所幸在一個僅有二十七萬人口的小國,兩人造訪冰島的旅行計畫格外引人關注,才能幸運獲救。

出師不利,讓佩姬由期望轉為恐懼,兩人並數度爭吵,佩姬甚至數度想退出,不過都讓羅傑斯過人的毅力與樂觀態度給勸服,「我們做到了,這不就是樂趣的所在?」每次度過險境,羅傑斯總是這般安慰佩姬,雖然佩姬臉上常是一陣青、一陣紫地壓抑著怒火。

儘管路程艱辛,兩人浪跡天涯的汽車旅行仍是精彩萬分,並且讓羅傑斯親身體會「天涯一隅正在發生的某些事」,譬如在南斯拉夫公路上要繳交過路費時,負責收費的軍方人員居然不肯收受南斯拉夫幣,但美元、德國馬克、或奧地利先令都照拿不誤,機警的羅傑斯立刻警覺異狀,感覺這裡將要出事。果不其然,他們離開南斯拉夫沒幾天,美軍因柯索沃問題,開始轟炸南斯拉夫。

職業警覺/關切旅遊地的匯差狀況

身為跨國投資專家,羅傑斯每到一地,對當地貨幣支付狀況特別關切,他總是會比較官價與黑市的匯率差別,若官價與黑市價差不大,顯示當地民眾對本國貨幣深具信心,反之,該國的金融體系就可能即將碰上大麻煩。

至於在落後國家中如何找尋換匯的黑市小販?羅傑斯一路走來,經驗格外豐富,通常只要往銀行外頭稍事逗留,自然有人主動上來「兜售」,甚至他還碰過銀行行員與警察帶路的荒唐事。

還有更多令他大開眼界的知識與經驗,在土耳其,羅傑斯見到另他大感意外的工業實力,特別在紡織、汽車工業上,當地的朋馳汽車組裝廠拍胸脯保證,該地生產的品質與德國廠不分軒輊。而且,羅傑斯發現,使用朋馳車行走天涯還有項意外的好處,因為全世界的黑社會老大都愛開朋馳,所以不論到任何偏遠險地,總是能找到人來維修朋馳車。

入夜的生活更加勁爆,羅傑斯在中亞國家的夜總會上,見識到畢生僅見的大規模肚皮舞秀。吧台上,酒保從大碗裡舀出倒在桌面的魚子醬,就像是西方國家酒吧灑在桌面的花生米一般。當地酒保舀出的一份魚子醬,若在魚子醬視同「黑金」的西方國家裡,單點一份可能要價高達八百美元。

轉變中的中國尤其吸引羅傑斯的目光,與十年前的機車之旅相較,中國變化之速,特別是沿海大城市,令羅傑斯驚嘆不已,「這是我第四次到上海,每一次都像是不同的城市。」羅傑斯強調,他還記得八八年初次到上海時,特別造訪四九年以前是亞洲最大股市的上海股票交易所參觀,當時僅有幾支股票可以交易。

中國轉變/上海股票交易所拚過紐約

為了買一份「歷史」典藏,羅傑斯當時走向櫃台買了一張銀行股,櫃員還拿出算盤來計算,如今這張股票被裱框擺在羅傑斯紐約的寓所。這回再到上海交易所參觀,風貌卻已截然不同,全新的建築、現代化的交易廳,以及數位化的設備,「連紐約證交所都相形遜色。」羅傑斯嘖嘖稱奇之餘,當下立刻開了個戶頭。

造訪中國,根據羅傑斯的說法,自然也要「拚死」品嚐一下馳名四海的野味,他吃蛇肉、吞蛇膽、飲蛇血,佩姬甚至留下蛇皮準備當製作皮包的材料,不過兩人卻被茅台酒給打敗了,在羅傑斯眼中,茅台酒比「汽油混合酸掉的牛奶」還難喝,他實在無力領受,只能坦白向餐宴的東道主求饒。

比較相隔十年的兩趟環球之旅,此次旅行雖有令他驚豔之處,卻也不乏感傷的一面,特別是蘇聯解體後獨立的部分國家。這些被西方視為結束共產、邁向資本主義的社會,羅傑斯見到的卻是退步與黑道統治。

進入喬治亞共和國,羅傑斯到訪當年曾經居住的四星級飯店,硬體設施依舊,但缺水、缺電,經營權似乎落在當地黑道手中,每層樓的櫃台都坐著一位老婦,這是前蘇聯時代的傳統,只不過她們現在唯一的工作,就是向客人推介娼妓服務。

過去幾年發生在喬治亞等舊蘇聯國家的狀況是,當舊勢力解體,所有財產成為無主之物,黑道勢力立刻湧進,先搶先贏。

羅傑斯此行造訪了當地的一位老朋友,大學教授阿雷西迪斯,他仍領著與當年相同數額的薪水,但幣值卻已崩潰。阿雷西迪斯住在十五樓,但常缺電,電梯平常幾乎不曾運作,每次啟動,通常是該幢建築內有人辭世,為了搬運屍體而開啟。

阿雷西迪斯相信未來總會好轉,但羅傑斯卻擔心,在黎明曙光露臉前,當地的長夜恐怕將相當漫長,甚至可能更加深沉。

深沉觀點/動亂源頭都是經濟問題

三年長途跋涉,羅傑斯走遍繁華之都,也行過苦絕之地。親身領會世界各個角落的風貌,豐富了他的性靈,發掘了新的投資契機,也讓他避開部分投資風險。然而,更令他感觸良良深的是,就他的觀點,不論戰爭或種族對立,通常背後的陰靈都是出在經濟問題。正因此,返回美國之後,他更是猛烈抨擊政治人物對財經常識的無知,並責難政客不負責任的行逕將禍遺子孫。

行過千山萬水,羅傑斯以旅程中的第一手心得,寫下《冒險資本家》(Adventure Capitalist)一書。在放膽直言的字裡行間,縱然傲慢與偏見之語難免,卻不失為真情流露之作,至少,該書正如他自己的期望,「以不同的角度,提供迥異於官方雕塑的世界觀。」(本文轉載自387期今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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