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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紅、簡明仁不敢來看我 P.50

王雪紅、簡明仁不敢來看我 P.50

精神氣色都很好的王永慶,在八十分鐘的訪談中,簡單卻深入的表達了他對當前兩岸關係及台塑未來發展的看法。他相信,只要台灣不再軍購,中共就不會攻打手無寸鐵的台灣……

在客人坐定之後,只見八十八歲的台塑集團董事長王永慶,從會客室的正門走進來。王永慶的步伐穩健,走向來客,並在幕僚的介紹下,一一握手致意。

他的眼睛直視著客人,就和年輕時一樣有神;瘦削的臉上,雖看得到些許老人斑,但氣色紅潤;臉上掛著略帶嚴肅卻又客氣的微笑,像個威嚴的長者。

坐定後,王永慶習慣的向右斜躺在沙發上雙手搓揉,他會細聽客人的意見,但也會直接的打斷一些他不以為然的談話。

八十八歲的王永慶,已經不需要別人指點江山了。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台塑江山,讓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論斷結果。

台語是他的母語。他很少說國語,即使是幕僚要求他少發言的兩岸政治,他還是用道地的母語毫不掩飾的表示自己的好惡與立場。不過講完之後,他還會說,這些話別人不愛聽,他就不要講了,講了也沒用。

但王永慶還是會說的。就和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台塑王國一樣,他是放不下手的。他說,他會一直做下去,「活一天,做一天!」

這就是王永慶,一位至今精神奕奕、鬥志十足的第一代企業領袖。在本刊發行人謝金河、社長梁永煌和他的八十分鐘專訪中,他保持一貫的精神與高昂的興趣,坦率而直接的回應所有的問題。以下即是《今周刊》獨家專訪王永慶的問答摘要:


談養生訣竅/每天筋骨要動、心臟要跳、汗要流

《今周刊》問(以下簡稱問):董事長八十八歲了精神還如此健旺,現在怎麼養生?
答:我九點就睡了,早上兩點多就起床,然後開始做運動,我做的都是土法而已,像是毛巾操、快走,這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則就是筋骨要動、心臟要跳、汗要流,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恆,我四、五十年每天就是過這樣的生活,這三、四年還多一項靜坐,什麼事情都不想,坐一個鐘頭以上。
問:台灣逐步邁入高齡社會,老人也愈來愈多,董事長年歲不小,仍很有活力,對現在的老年人,董事長能否給予保健和生活的建議?
答:建議也沒什麼用啦!不過,養生村陸續設置起來後,就會不一樣了,現在林口、嘉義、宜蘭的養生村都在規畫或建設中,一旦普遍化後,看看會有什麼不一樣吧。
現在老人愈來愈多,台灣和日本都一樣,很多老人有很豐富的人生經驗,我們希望創造一個環境,讓這些老人的人生經驗能夠發揮。
問:要如何讓這些老人能夠發揮所長?
答:各人有各人的才能,將來這些老人進來,不是只來安養而已,是要來做事情的,在養生村裡,會創造各種工作機能,讓進來的人都可以貢獻所長;如果全省各地都要設養生村,這是不得了的一個大工程呢!
硬體建設只是小事情而已,軟體才是重點,每個人生活和工作的機能,都要建立起來,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不是說有錢就可以進來,想要進來,還要經過我們interview(面談),不然一些搞怪(台語)的人進來,我們也頭痛。
問:養生村計畫設置的地點有哪幾個地方?
答:現在先在林口,嘉義也在規畫中,我昨天到宜蘭的龍潭去看,那裡原本有台化的一個老紡織廠,我看一看,覺得那個地點風景很美,很適合蓋養生村,尤其北宜高速公路通了以後,交通也方便,龍潭那裡總面積有二二五公頃,太大了,有人建議要做高爾夫球場,不過我覺得現在球場太多了,沒有必要,浪費嘛。現在的投資金額就超過一百億元,要蓋好,還要更多。
問:目前中國對鋼鐵原料的需求極大,台塑集團計畫投資的大煉鋼廠準備設在台灣還是大陸?
答:在大陸或在台灣設煉鋼廠,成本其實差不多,但是台灣市場太小,如果兩岸三通了,就在台灣做,在麥寮那裡還有一塊地可以設煉鋼廠,若無,就只好到大陸了。
問:董事長打算在大陸蓋一萬間小學,現在進度如何?
答:現在已經建好幾百間學校了,造價很便宜呢!一坪建築成本合新台幣一萬五千元,一間小學才花四十萬元人民幣,目前是採取相對基金的方式,我出一半,對方出一半,目標是要蓋一萬間小學。

談大陸投資/台朔汽車去不了大陸,就收掉不做

問:今年中國大陸缺電嚴重,華陽電廠也大發利市,聽說今年華陽可以賺新台幣一百億元,實際情況如何?華陽電廠所賺的錢要如何運用?
答:應該可以賺一百億元以上,現在華陽電廠一個月可以賺二‧七億元人民幣,而華陽電廠所賺的錢,就留在當地運用,大多用來做公益事業。
問:之前長庚計畫在北京設醫院,現在進展如何?有無在其他地方設立醫院的計畫?
答:現在北京市政府一直要我做,我反而不做了,現在先做的是洛陽和廈門的醫院,鄭州也在評估。以我看,目前長庚在大陸的資源,只能先做兩間醫院,投資是一個問題,經營是另外一個問題,醫院蓋好後,要有人來經營,才能夠發揮。
問:汽車的投資未來怎麼計畫?現在申請到大陸設汽車廠有什麼阻力嗎?
答:汽車的部分,我要叫他們收起來。
要做汽車是大工程,很可惜呢,台灣是有條件可以做汽車的,台灣有完整的汽車零組件加工體系,其實可以在台灣設營運總部,工廠設在大陸,市場也在大陸,這是一個大機會喔,這個機會一錯過就消失了,就看政府怎麼想。
不過,現在企業到大陸投資有五千萬美元的限制,什麼都不能做,目前台朔汽車和豐田、福特等世界級大車廠差太遠了,要如何拚得過?如果沒有特色,又吃不到大陸這塊市場,乾脆就不要做;一定要做到燃料電池,或是太陽能發電的汽車,才有競爭力,這是很大的工程。

談電子產業/員工配股過高,未照顧股東權益

問:台灣市值前十大的公司中,台塑就有四家,之前股價都沒有超過電子公司,像台積電市值高達一兆元,但股價不過四十幾塊,現在四家股價都超過台積電了。
答:你們媒體有責任啦!要多報導,對社會才有幫助,不然投資大眾很可憐,真的很可憐呢!我不是在批評啦,但問題真的很嚴重,利潤一直捲進去(意指資本額一直膨脹),資訊一定要透明啦。
像它的資本額(指台積電)有兩千三百多億元,我四家公司加起來都沒有他大,連報紙一直報導,都在膨風,攏是亂說、沒知識!員工配股那麼高,結果小股東都因此破產,哪有這款道理!
問:張忠謀說要進場買股票,結果到現在買不到五百張,這樣只有兩千多萬元。
答:對啊!我都買了五百多億元耶(指台塑集團庫藏股)。其實也沒什麼特殊考量,純粹是資金運用,簡單來說,我們經過分析,覺得投資台塑集團,報酬率比定存高,公司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這樣對股東和社會大眾才有交待。
我純粹就事論事,像威盛、大眾一樣「搶人」(意指向股東搶錢),實在是……唉!對社會不老實啊!(邊講邊搖頭苦笑)
問:近來威盛、大眾電腦業績、股價不是很理想,董事長對王雪紅和王雪齡、簡明仁有沒有加以提點,要她們多注意一點?
答:沒哩,他們來我要把他們修理,他們看到我,跑得跟飛的一樣。

談經營方針/台塑化汽油,要做到全世界最便宜

問:台塑石化煉油成本可以做到全世界成本最低,而本身還有利潤,祕訣是什麼?
答:秘訣無他,就是一切合理化就可以了,像是煉油廠的煙囪,那是故障緊急,要排除的時候才點燃的,不是永久常常在燒,它燒的是原料哩,常常燒就不對了,就表示原料沒有充分利用。像我們經過高雄左營,就常常看到中油的煙囪有一團火在燒,但我們就很少點燃。
問:最近全球景氣復甦,油價創下歷史新高,董事長覺得未來油價還有沒有上漲空間?怎麼看未來油價的走勢?
答:油價會怎麼漲我不知道啦!台塑石化汽油、柴油的價錢是原油漲,我們就隨它漲,全世界石化廠的原料成本,其實都一樣,只有運輸成本差二、三%而已。台灣的油賣得很便宜了,而且我還跟下面的人交待,台塑化的汽油一定要做到全世界最便宜,現在扣除稅的因素,台塑石化的汽油是全世界最便宜的,比美國、亞洲和歐洲各國還便宜。
問:面對高油價時代來臨,國外也有一些機構在研究替代性能源,董事長怎麼樣看待替代能源未來的發展?
答:地球上資源有限,如果沒有石油,沒有衣服可以穿呢!像風力發電成本就太高,一定要靠水分解成氫氣的燃料電池,或是太陽能才有辦法。
問:現在台北市家家戶戶都有收到董事長捐贈的廚餘桶,董事長對於廚餘回收有什麼系統的做法嗎?
答:廚餘除了拿去做肥料以外,對於環境污染是很嚴重的,因此除了拿來做肥料,還能做什麼?現在廚餘回收之後,都把它拿去焚化爐,還要用油來燒,真是很浪費,對地下水、空氣的污染也大。
廚餘是最好的有機肥料原料,外面的有機肥料都是騙人的,不過我們利用廚餘做的有機肥料最肥,現在我們在台北市已發了七十幾萬只回收桶,在楊梅、麥寮、屏東都有處理廠,將回收的廚餘做成有機肥料,做出來的一袋一袋的肥料,味道還香香的,楊梅的處理廠明年就可以完工運轉了,現在我每天都吃有機栽培的青菜,我也希望推廣大家都吃有機蔬菜沙拉。
問:董事長投資眼光和時機都抓得十分精準,一擴充完成景氣就復甦,董事長在投資方面有何訣竅?
答:沒有啦!想到那裡就做到那裡,說能精準掌握景氣起伏,那都是騙人的,只要基礎打得好,不管景氣好壞,都能夠應付。

談兩岸關係/如果沒有大陸市場,台灣會蹲下去

問:今年中國一年進出口貿易金額預估將達一兆一千億美元,已超過日本,成世界第三大,而中國對台灣經濟的影響也愈來愈大,董事長對於這樣的趨勢有何看法?
答:今天假如台灣沒有大陸市場,恐怕經濟會很糟糕啊!只要大陸說我們三個月不往來,你看台灣經濟會蹲下去不會?很簡單的道理,大陸和台灣同種同文,祖先也是從大陸來的,我們和大陸無冤無仇,大陸對我們並沒有怎樣,現在是台灣絕佳的機會,但就看為政者怎麼做。
問:日前江澤民卸下中共軍委主席職位,明年兩岸關係的演變可能會比較平順,董事長對兩岸三通有何看法?
答:(長長嘆了一口氣)如果台灣不時像「草螟弄雞公」一樣,三不五時就去刺激中共,對我們自己是很不利呢!大陸如果沒有統一這個目標,怎麼可能每年我們對它出超幾百億美元?你有看過草螟弄雞公嗎?我小時候看過,蚱蜢在公雞身邊跳啊跳的,公雞叩一下,就把它給吃掉了。(笑)
像現在要花六千多億元買來的武器,要到十五年以後才能用,但是政府領導人說,這樣比較睡得著,這些武器買回來,不只六千億元而已,加上維護、零件,要兩兆多元呢,現在政府的財政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時候,沒有必要嘛,把這些錢拿來做建設,建一些港口,多種一些樹,把台灣建設成一個美麗島,不是很好嗎?
我們都不要買武器,都不要軍人,只留警察維持治安,我們手無寸鐵,中共敢打我們?如果他敢打,這樣他在歷史上就留下臭名了,他絕對不敢嘛!

談接班布局/不談接班人,活一天就做一天吧

問:台塑今年成立五十年,董事長有什麼體會?要怎麼慶祝?未來三十年、五十年,台塑集團會怎樣發展?
答:其實就是在做而已,哪有什麼體會?台塑的未來,說實在我也不知道,俗話說好不過三代,要好還要看大環境。
問:董事長對於台塑的接班人,有什麼想法?
答:沒有、沒有,活一天做一天吧!這樣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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