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動盪下，資金湧向債券避險。然而，德國擴大軍備推升歐債危機疑慮，以及美國近3兆美元短期公債到期，違約風險升溫。歐、美債市風險加劇，避險資產仍穩健嗎？
面對俄羅斯野心入侵烏克蘭，以及川普執政下迅速惡化的跨大西洋關係，德國聯邦參議院於3月21日表決通過財政改革法案，鬆綁嚴格的舉債上限，以大舉擴張國防軍備。
這場歷史性的財政轉向，打破德國20多年來的保守財政教條，市場反應劇烈，德國10年期公債殖利率在短短3日內飆升16％，創下1990年代以來最大漲幅，債券價格相應急跌。
年初市場普遍預期歐洲央行今年將維持降息立場，為歐債市場帶來利多，如今這一前景卻增添了變數。
與此同時，在大西洋的彼岸，美債市場也正面臨近三兆美元短期債務的再融資壓力，且在經濟前景與聯準會（Fed）降息預期因川普政府的不確性而擺盪下，美國十年期公債殖利率亦持續震盪，反映市場的不安情緒。
過去，當市場風險升高，將資金移轉至債券，尤其是歐、美等成熟經濟體的債券市場，向來是避險的安穩港灣。然而如今，無論是美債或歐債市場，卻雙雙籠罩在風險中。
「事實上，自俄烏戰爭爆發以來，歐洲早已意識到必須提升自身防衛能力，並降低對美國的依賴。川普上任後，跨大西洋關係迅速惡化，進一步加速這一個進程。」長期觀察歐盟動態的施羅德全球靈活固定收益投資主管朱利安．海德（Julien Houdain）表示。
▲施羅德全球靈活固定收益投資主管朱利安．海德表示，投資歐、美債市，建議布局３到５年期短債，降低存續期過長帶來的利率風險。（攝影／陳睿緯）
德國候任總理 改革債務限制
讓市場感到意外的，是德國候任總理梅爾茨推動的財政改革，「本質上，這已經打破德國長期奉行的債務約束體制。」海德說道。今年3月初，當仍在籌組德國聯合政府的保守派聯盟與社會民主黨，將財政改革計畫送交聯邦議會的消息傳出後，債券價格暴跌，德國10年期公債殖利率單日從2.4％，飆升逾10％至2.7％。
海德認為，德國此舉將對歐債市場帶來短期風險。他解釋，儘管歐洲央行預計會繼續降息，但在財政擴張帶來的通膨壓力下，可能迫使央行放緩降息步伐，使債券價格承壓，難以回升。
除此之外，若要實現川普先前要求北約歐洲成員國將國防支出提高至國內生產毛額（GDP）5％的目標，義大利、西班牙與法國等財政體質相對脆弱的經濟體，恐難以承受。又或者，倘若德國財政擴張政策產生外溢效應，導致這些脆弱經濟體對國債管理採取更加寬鬆的態度，也可能重燃歐債危機。
然而，長遠來看，海德指出，目前德國債務占GDP比率僅60％，仍具相當的舉債空間，且即使將未來10年的財政支出計畫納入考量，德國債務水準仍遠低於七大工業國組織（G7）的平均值。他認為，「儘管短期內債券殖利率回升，但長期而言，財政刺激對長期經濟低迷的歐洲有正面作用，無疑將推動經濟成長。」
不過，在財政健全的德國外，法、英與義大利等高負債國家的財政赤字狀況，將是投資人觀察歐債市場的重要指標。海德提醒，「如果這些國家擴大赤字支出，但經濟增長卻未能跟上，屆時風險溢價將擴大，推升債券殖利率，進而增加歐債市場的風險。」
在美債市場方面，針對今年即將到期的3兆美元短期公債，是否引爆債務危機並導致債券價格暴跌，海德表示，市場早已意識到這些短期債券的再融資需求，相關風險亦已反映在價格中。他認為，目前最大的不確定性，來自新政府的預算削減計畫可能不如預期。
美元短債到期 殖利率走揚
海德解釋，川普政府信誓旦旦承諾削減財政赤字，並設立政府效率部（DOGE），計畫在未來3到5年內將赤字從7％降至3％，藉以降低市場對於美國債務持續惡化的擔憂，也反映在近期美債價格走揚、殖利率下滑的走勢中。
然而，政府的實際支出趨勢卻顯示出不同的情況。「今年1、2月，美國聯邦支出年增17％，與減少赤字的承諾明顯相悖。顯然，在政策上雖有削減開支的計畫，但缺乏具體行動。」海德表示，若市場能意識到這一點，美債的風險溢價將上升，使殖利率再度走揚，整體美債市場可能重演2023年的震盪格局。
展望未來，海德建議，在全球經濟仍存在不確定性與下行風險的背景下，投資組合應適度配置固定收益資產，抵禦風險。
若仍以歐、美債市為布局對象，他特別建議應配置3到5年期短債，降低存續期過長帶來的利率風險。此外，鑑於歐洲財政刺激政策對軍工與基礎建設的利多影響，投資等級債仍具投資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