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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矽牽動全球 DRAM 版圖 P.76

茂矽牽動全球 DRAM 版圖 P.76

對於氣功修行有段時間的胡洪九,常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錯覺,鮮少人知道,他除了心臟強、賭性猛外,也練就一身「忍」功。目前茂矽的策略是以不變應萬變,先用茂德的晶圓換現金,雙方應收帳款好說話,緩一緩靜待市場契機。

「如果接下來兩年景氣再不好,就是天要滅我茂矽。」茂矽董事長胡洪九去年股東會真情流露,他為茂矽九十年大幅虧損一九七億元,向全體股東鞠躬道歉,並誓言帶領茂矽走出陰霾。

今年四月二十五日,疲於應付公司債的茂矽,終究還是過不了關,無法與債權人達成協議,造成四十七億元第一次有擔保公司債違約,加上每股淨值跌破五元,即將打入全額交割股。

對茂矽來說,九十萬張質押在中國信託銀行的擔保品,是免於倒閉的保證。但這些可能斷頭的茂德股票,牽動著全球六.五%的 DRAM 產能,自然成為國際大廠覬覦的標的,英飛凌、南亞科技志在必得,聯電也暗中盤算,最後鹿死誰手,關係著全球 DRAM 版圖。


茂矽孱弱拖累茂德──強敵環伺準備痛擊

歷經二○○一、二○○二兩年瘋狂虧損二九七億元,茂矽的經營體質已然千瘡百孔,胡洪九運用嫻熟的財務操作,能夠度過全球半導體景氣低潮,誠屬不易。至於接下來的茂德保衛戰,還要看看強敵英飛凌、南亞科技,甚至聯電的臉色。

「胡洪九不按牌理出牌,操作茂矽財務像賭骰子。」一位熟悉胡洪九的老業內打趣的說。他認為,這次資金缺口過大加上 SARS 攪局,全球 DRAM 廠無不勒緊褲帶準備迎接虧損,茂矽過關的機會微乎其微,「老胡連莊不易啦」。

覬覦茂德先進的八吋、十二吋廠產能,開山祖師英飛凌與同門師弟南亞科技,無不希望趁茂矽孱弱之際,以低價搶進茂德斷頭股票,取得關鍵性全球市占率達六.五%的茂德 DRAM 產能。

胡洪九也深知英飛凌與南科的用心,暗地裡頻頻向曹興誠拋媚眼,希望聯電拔刀相助,企圖以夷制夷,牽制兩大 DRAM 業者。不過,老謀深算的聯電董事長曹興誠也非簡單之輩,整碗捧走茂德產能的戲碼,並非不可能,一場多方角力的碟對碟攻防戰正式展開。


資金操作寅吃卯糧──茂矽猶如沉沒艦隊

去年九月,經濟日報大篇幅披露茂矽有三筆公司債將於今年陸續到期,可能引發風暴。後來,茂矽新出爐的第三季報顯示,現金流量加計短期基金投資只有二十八億元,市場認為茂矽必然要拋售茂德及南茂持股才能過關。

胡洪九當時深信,只要 DRAM 價格上揚,茂矽應還有明天。不料,去年十月二日,茂矽的合資夥伴英飛凌,選擇見縫插針,正式與茂矽翻臉,雙方爆發冗長的官司及對抗。

茂矽為充實手中資金,並且減緩淨值的破底速度,緊急辦理四十億元現金增資,並以高於市價三元的票面價執行,市場一片看壞。十月二十八日,茂矽違反常理地募集完成,手握與英飛凌戰鬥的基本籌碼。

消息來源指出,茂矽四十億元現增所得資金,完全出自於集團成員,其中南茂動用二十多億元聯貸案資金,茂矽中央廚房及員工伙食預算也動用了數億元。事後顯示,茂矽當時因為急需資金,向子企業伸手處理過程十分粗糙,是導致日後資金不濟,勤業會計師事務所拒簽財報的主因。


茂德晶圓「免費」輸出──茂矽強過一山又一山

今年二月二日茂矽一.五億美元 ECB 到期,茂矽製造債權人之間的矛盾, 以暗樁提議債權打折方式,低價收回債權註銷,當時執行賣回率高達一二二.五%的債券,結果以平均一○八%買回,投資人受損不輕。

一.五億美元 ECB 戰役,耗損掉茂矽的真正實力。 原本胡洪九設想,今年一月以來全取茂德每月一千六百萬顆 256MDDR 產能,只是市場價格不錯, 絕對有足夠資金償還接下來的兩筆公司債。

人算不如天算,今年首季 256M DDR 價格腰斬破底,茂矽不但面臨大虧,甚至連貨都出不去。一季銷貨下來,茂德總共出貨五十億元晶圓給茂矽,加計封裝測試、庫存部分,茂矽只賣了四十三億元,而且多半以現金換折扣方式出售,顯見流血輸出之慘烈。

胡洪九急於應付兩筆公司債, 不計成本拋售 DRAM,而茂德礙於出貨對象受限以應收帳款一二○天的條件出貨給茂矽,截至目前為止,前四月所出貨的六十多億元貨款,仍無分文進帳,無怪乎市場傳出,茂德最近連信越空白晶圓貨款,都在拖欠。

以目前茂矽手頭現金只有數億元分析,茂矽尚待解決的公司債加計利息約七十億元,而積欠茂德的應收帳款則達六十多億元,而且持續增加當中,總計資金缺口一百三十多億元,目前手頭茂德一二九萬張、南茂四十萬張股票,以市價出脫僅約打平,看來忍痛割愛勢在必行。


茂矽積欠茂德貨款──英飛凌、南科躊躇

英飛凌與南科正聯手興建華亞十二吋晶圓廠,這座月產五萬片晶圓的廠房造價二十二億歐元,上市之前所需資金都要從台塑或英飛凌口袋掏出來。兩家公司盤算,合併茂德之後局勢可以立即改觀。

試想,華亞若成功合併茂德,技術、設備都不用換,華亞除以低價獲取八吋、十二吋廠產能各一座,還可成功借殼上市,直接向資本市場籌措蓋廠資金,舒緩台塑、英飛凌的集資壓力。

「到底要怎麼併茂德?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英飛凌及南科高層。根據公司法第一七三條,持股超過三%、滿一年以上的股東,得向董事會提請召開股東臨時會,如果董事會不同意,該股東須提足理由,報請主管機關通過,逕行召開股東臨時會,改選董監事。

也就是說,聯電或南科若自行收購茂德斷頭股票,因持股未滿一年,仍無法選任董事,即使勉強獲得一席安慰席次,也是「花大把鈔票去聽胡洪九訓話」,沒有實質意義。

另外,年初在股東臨時會吃悶虧的英飛凌,以及南科、聯電都知道,茂矽以自然人方式掌握茂德董事會三分之二席次,對於茂德的控制權不會隨著股票斷頭而縮減。事實上,茂德一月十日股東臨時會,茂矽一反常態,未以法人身分選任,改以胡洪九、段行迪、陳民良用自然人選任董事,加上胡洪九旗下寶德投資,共計選任六席董事,因此,即使未來茂矽所持有茂德股票斷頭,胡洪九仍掌握茂德董事會。

同時,茂德每月掛帳輸出晶圓給茂矽,被英飛凌、南科視為是茂矽掏空茂德的伏筆,儘管目前積欠的六十多億元未來可以追討,但是兩大 DRAM 業者擔心,等到股權大戰過後,茂德已經不成人形,收購意義大減。

茂德發言人林育中在媒體上說,茂德目前全數 DRAM 晶圓售予茂矽,應收帳款天期為一二○天,去年十二月的帳款,茂矽已於四月十五日償還,茂矽部分後段產能延後,預計七、八月會是出貨高峰,屆時有資金進帳,償還並無問題。


茂矽拖字訣等時機

目前茂矽的策略是以不變應萬變,先用茂德的晶圓換現金,雙方應收帳款好說話,緩一緩靜待市場契機。如果再不行,出脫部分茂德股票給一般投資法人或是散戶,換現金應急,未來董監改選時,再以紀念品換委託書,照樣掌握茂德董事會。

茂德總經理陳民良、處長林育中在這次對抗英飛凌過程中,可算是兩大功臣,但他們也不樂見茂德一直被茂矽拖累。他們評估,英飛凌目前以每天三,五九九張速度出脫茂德股權,且多為散戶或法人接手,有助於分散股權,未來茂矽也可能以相似方法出脫,到時候茂德就可以像聯電當年擺脫官股一樣,撇開茂矽、英飛凌多年來束縛,走向獨立營運。

至於南科呢?去年九月錯失與英飛凌聯手,拿下茂德的南亞科技,這次絕不會放過良機。南科總經理連日昌與執行副總經理高啟全是關鍵人物,南科近期開始接觸債權銀行,希望瞭解收購條件,以及將來選任董事或是獲取產能的可能性。

不過,由於南科沒有最終決定權,在資金方面,南科需錢恐急,若要合併茂德必定得向王永慶伸手;至於技術方面,不管是召開股東臨時會,或是新世代製程轉移,都要先問問英飛凌的態度。因此,即使收購機會來了,南科可能是機動性最差或出手最慢的公司。

從聯電現階段的布局可以看出,曹興誠有意縮減資本支出,以收購有潛力設計公司股權方式,增加現有產能的附加價值。大體而言,與英飛凌糾葛不清的茂德,做的又是業界避之唯恐不及的 DRAM,應該不是聯電理想的併購對象。

不過,任何公司股權、甚至貨品,都有購買的可能性,雖然聯電執行長宣明智面對媒體詢問是否要入主茂德時,說出「絕不可能」四個字,但對於最有生意眼光的聯電來說,收購的重點就在價格。以茂德為例,現階段不到七元的股價,即使按全額股本三五.九億股照價收購,也不到二百五十億元,便可以獲得十二吋、八吋廠各一座,相較於台積電三年前以一千三百億元天價購入世大八吋廠,算是跳樓大拍賣了。

未來茂德的發展,以及茂矽的成敗,存乎胡洪九的一念之間,南科、英飛凌若逼太緊,說不定胡洪九一氣之下,把茂德交給聯電;但就台灣 DRAM 產業的長期發展而言,茂德併入華亞,應該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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