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有沒有泡沬？3000億美元合約驚動市場，OpenAI卻一直燒錢，奧特曼的「激進式樂觀」，連張忠謀都打折扣

AI人工智慧的資本支出不斷創高，AI市場是否真的如此巨大？被驅動且不斷創新高的美股，有沒有泡沬出現？類似的討論愈來愈多，很值得仔細分析討論。

激進式投資金額　張忠謀「不完全相信」

首先，應該先談OpenAI公司創辦人奧特曼（Sam Altman）這個人。過去他的對外發言，確實常被視為是「激進式的樂觀」，有時候會樂觀過頭。

大家應該還記得，2024年2月，當時華爾街日報曾爆料，稱奧特曼正與日本軟銀執行長孫正義、台積電、格羅方德股東阿拉伯聯合大公國政府商討，要砸7兆美元建造數十座超先進製程晶圓廠，尋求重塑晶片與AI產業，以應對未來AI 對於GPU等算力的無止盡需求。

當時，新聞傳出奧特曼希望在數年內委託晶圓代工龍頭台積電，管理並運用先進製程製造GPU等半導體晶片，以解決即將面臨的晶片短缺問題。奧特曼這個顛覆世界的格局與充滿雄心壯志的計畫，讓當時正逢農曆台股休市期間，台積電美股ADR一周內大漲兩成以上。

不過，這個消息，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在2月下旬出席日本熊本JASM晶圓廠開幕典禮時，做了一個評論。他提到，近期與AI業界人士（應該就是指奧特曼）交流時，對方提出未來可能需要多達10座晶圓廠來支撐AI晶片的需求，這讓他「又驚又喜」。

但張忠謀也說，他坦言「不完全相信」這些數字，認為這個預估可能過於誇張。他認為，可以在「成千上萬片晶圓」與「10座晶圓廠」之間取個中間值，代表他認為需求確實會成長，但不至於達到極端。

其實，7兆美元是什麼概念？台積電今年資本支出金額是380至420億美元，以平均值400億美元計算，7兆美元等於台積電要投資180年才能完成。從這個對比來看，7兆美元的確是過於極端的金額。

此外，以如今興建一座先進晶圓廠（如3奈米製程）需要200至300億美元來算，建造10座也不過需要3000億美元。7兆美元的投資計畫，就等於是興建200座以上的晶圓廠，聽起來令人振奮，但顯然是太不現實。

因此，見證過半導體產業起伏超過60年、經常要面對客戶預估訂單的張忠謀，對於奧特曼這個對AI市場需求的判斷，也展現出他老練的判斷，既不否定AI帶來的巨大機會，也不盲目接受誇張的預測。

OpenAI雖虧損　奧特曼對AI仍樂觀預測

奧特曼的樂觀言論，不是只有去年初的7兆美元晶圓廠投資而已。有關於近年來他對AI市場的樂觀預測，至少就有以下三個。

例如，他曾預言未來十年內，AI的成本將趨近於電力成本，使得人工智慧成為人人可得的資源。

此外，他也描繪了一個「軟體即時生成」的未來，認為SaaS模式將被顛覆，任何人只要說出需求，AI就能即時產出軟體。

另外，他還預測未來可能出現「10人公司年收10億美元」的極端高效企業，並認為這樣的公司可能已經存在或即將誕生。

當然，這些預測有無可能實現，可以說見仁見智，誰敢說AI時代不會達到這種境界？奧特曼以上三個預測，到底是太誇口還是很有遠見，其實很難說。

不過，近來奧特曼自己有時候也會踩剎車，他也不諱言目前AI市場可能過熱，例如近期他就坦承，AI市場已進入泡沫階段，並將現況比擬為1990年代的網路泡沫。

他指出，投資者對AI的過度熱情可能導致估值失真，甚至有人會因此「被燙到」。

另外他承認，OpenAI在ChatGPT Pro的訂閱定價上曾出現失誤，20美元月費並非基於嚴謹的市場研究。

他還坦言OpenAI目前仍在虧損，2024年虧損約50億美元，預計要到2029年才能達到現金流轉正。

因此，不管奧特曼的預測是否太大膽，重點還是，他要如何實現這些夢想。歷史上有不少實現夢想的創業家，從特斯拉（Tesla）的馬斯克，更早以前的軟銀孫正義，以及阿里巴巴的馬雲，也都曾經很誇口，但關鍵是如何從現實環境中築夢踏實。

AI進入「大唬爛時代」？OpenAI營收預測市場難置信

所以，如果再回到當下的問題，甲骨文獲得OpenAI的3000億美元訂單，到底這個訂單的預估基礎為何？有沒有太過樂觀？

根據《華爾街日報》報導，甲骨文與OpenAI簽下長達5年的AI算力合約，總額高達3000億美元（約9兆台幣），平均每年600億美元，都已刷新AI業界紀錄。

從金額來看，OpenAI目前手上只有200億美元現金，這筆3000億美元的合約，是OpenAI總現金的15倍，也是去年營收規模37億美元的80倍，即使用今年營業額127億美元來算，也近24倍。

至於OpenAI要藉由這個投資案，達到2030年營收成長到2000億美元的預測，看起來也是一個好到令人難以置信的超樂觀預期。

此外，若比較甲骨文的財報數字，這個對比也令人驚呼連連。

甲骨文過去一整年賣雲端服務給全球所有客人的營收也不過245億美元，另外手上現金約110億美元，每年營運現金流跟資本支出都在一年200億美元上下，如今OpenAI單一筆訂單，就要讓每年資本支出立即在兩年內增加到三倍的600億美元，看起來也是太樂觀的預估。

因此，曾是資深產業分析師、目前是騰旭公司投資長的程正樺就調侃，從這些AI大廠提出的計畫來看，不管你信不信，華爾街是信了。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如今可以說，全球AI產業已進入「大唬爛時代」。

程正樺也說，他個人覺得，還是先看看OpenAI最近400億美元的募資案，到底能不能順利過關再說吧。

燒錢太快！OpenAI未來必須面對３挑戰

其實，OpenAI如今面對至少三個挑戰。首先是資金消耗太快，目前OpenAI每年燒掉50至80億美元，主要花在GPU、能源與資料中心。

其次，OpenAI目前競爭對手眾多，從Google DeepMind、Anthropic、Meta、xAI等都在追趕，因此，若投資人覺得OpenAI沒有獨占優勢，融資會變得更難。

最後則是商業模式尚未建立。在收入部分，ChatGPT Plus、API收費雖然成長快，但能否支撐兆級估值還不確定。而且，若大客戶（例如微軟）覺得「自建模型更划算」，OpenAI 收入可能受衝擊。

這三大挑戰，確實讓奧特曼不得不更積極應戰，因此也不得不對外釋放更多正面訊息，除了要順利通過募資外，還要營造與微軟談判時的聲勢。

當然，在全球AI基礎建設競賽開打之際，OpenAI也沒有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雖然跟甲骨文簽了長約，但OpenAI同時也會用Microsoft Azure、CoreWeave和Google Cloud，這也是為了讓OpenAI能夠在全球AI競賽中取得更有優勢的位置。

這也難怪甲骨文執行長凱芝（Safra Catz）會說，「現在市場上雲端和AI資源的需求，多到我們怎麼蓋都追不上。」

其實，如果回溯OpenAI的多元化布局，早在2024年夏季便開始導入甲骨文的算力資源，以逐步擺脫對微軟Azure的高度依賴。

今年1月，OpenAI也正式結束「Azure獨家」狀態，轉向多元雲端供應合作，以確保龐大模型運算的靈活性。

此外，OpenAI與甲骨文、日本軟銀共同參與的「星際之門（Stargate）計畫」，承諾在未來四年斥資5,000億美元於美國本土建設大型數據中心，以支撐未來AI產品的龐大需求。

不僅如此，今年6月OpenAI也與Google簽署一份前所未有的雲端合作協議，儘管兩家公司在AI領域互為競爭對手，但這項合作也顯示OpenAI為了挹注更多算力、保持技術領先，不斷拓展合作夥伴。

此外，OpenAI不只是算力需求的推手，更帶動全球AI晶片、資料中心與伺服器投資潮。例如，OpenAI已與博通展開百億美元的ASIC晶片計畫，鴻海、神達、聯鈞、環宇、廣達、緯創、緯穎、邁達特、伊雲谷等台商也都會受惠。

艾利森家族插手娛樂業　可能成為TikTok新東家

再談一下世界首富艾利森。艾利森上周的全球首富只做了不到一天，因為一方面是甲骨文股價從最高點又向下滑落了14%，至於馬斯克的特斯拉股價也是大漲，短短幾天從350美元拉到395美元，因此馬斯克的首富位置如今也坐得更穩了。

此外，推動甲骨文股價瘋狂上漲的原因，除了在AI科技版圖布局外，艾利森同樣也插手娛樂業。由艾利森兒子David Ellison主導的Skydance Paramount已完成對派拉蒙的整合，並傳出計畫提出收購華納兄弟探索（Warner Bros. Discovery）的現金併購案。

一旦兒子的計畫成真，也將重塑好萊塢格局。同時，艾利森家族也在洽談收購《The Free Press》數位媒體，甚至獲得現任總統川普的支持，若中國政府同意，他更可能成為抖音TikTok的新東家。

所以，不管是奧特曼或艾利森，他們不只是雄心勃勃的AI衝浪者，更是AI時代下的新寵兒。市場對於他們提出的各種野心計畫，到底要如何判斷？到底他們是在誇口，還是真的有遠見？一時之間似乎也難以判斷。

不過，面對AI熱潮，不只是甲骨文及OpenAI提出3000億美元投資方案，許多AI大廠也不斷更新各種投資的金額數字與計畫，或許，前面提到，張忠謀採取的「中間值」思維，不被其極端的預測帶著走，把他們的樂觀預估打個折扣，才是一個較務實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