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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醒過來了? P.134

日本醒過來了? P.134

日本號稱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過去十幾年吸引外地金融機構的能力,遠遠落後紐約、倫敦,甚至比不上亞洲的香港、新加坡。

日本金融服務大臣山本有二,五月下旬在日本美國商會發表專題演講時強調,除非日本採取強而有力的方法來扭轉頹勢,否則東京將被全世界其他大城市遠遠拋離,進而窒礙經濟成長。為重新建立東京金融中心地位,日本正在考慮推出多項策略,包括在東京中心區建立一個類似倫敦金絲雀碼頭的金融特區,以吸引外國金融機構進駐。其作用就像當年英國為鼓勵金融機構重新落腳在倫敦,大興土木興建金絲雀碼頭金融特區,使倫敦再次成為歐洲投資銀行業的中心。

擬議中的日本金融特區將橫跨日本央行總部的橋區和東京證交所的橋兜區。為提供更舒適的工作及生活環境給境外金融界精英,金融中心內的設施將涵蓋現代化辦公大樓、大型住宅區、食肆酒樓和健身俱樂部等。
 
此外,日本政府還準備推出稅負優惠的措施,鼓勵國際大型金融機構業者到日本投資。山本稱他將要求由首相安倍晉三所領導的經濟和財政委員會,將有關計畫納入這個月底即將通過的政改建議。

除了這些具體的硬體計畫外,山本有二還將擬定一個整合計畫,吸引海外企業到日本上市,日本計畫設立綜合的證交所。目前日本法令禁止單一交易所從事所有商品交易,讓不願在多個交易所付出高昂交易成本的海外投資者卻步。
 
對於山本有二的構想,這個月卸任的東京證交所總裁西室泰三表示歡迎,他歡迎日本政府帶頭提出鞏固東京作為亞洲金融中心的建議,未來在東京市中心打造金融特區,有助於增強東京的吸引力,西室泰三也支持將另類交易所整合成一個涵蓋股票及各個商品的超級交易所。

金融中心 中、港、星競爭雄

這是日本從一九九○年資產泡沫、股市及地產重挫以來,蟄伏了將近二十年,開始有重建金融中心的大動作,未來擺在眼前的幾個問題,恐怕有待日本政府一一來克服。首先是全世界各大城市都在競逐金融中心地位,去年一年,全世界新股上市集資排名的前三名,分別是倫敦、香港、紐約。
 
香港靠著中國銀行、中國工商銀行等大型金融機構的IPO,打敗了美國紐約,逼得紐約市長彭博緊急在紐約《前鋒論壇報》撰文呼籲,美國作為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岌岌可危,應放寬過度嚴格的監管法案。

香港背靠中國,這些年資本市場市值扶搖直上,為了吸納更多境外資金,香港將遺贈稅取消,以更低的稅制優惠,吸引國際資金競逐。亞洲四小龍之一的新加坡也不甘示弱,今年除了將企業所得稅從二○%降至一八%外,為了建構新的金融中心,採取了幾個大動作,包括新加坡與瑞士競逐富人祕密帳戶,讓全世界投資銀行及私人銀行在新加坡生根。
 
另一方面,新加坡積極鼓勵中國企業到新加坡掛牌,目前一一八家中國企業在新加坡掛牌,「龍籌股」成了新加坡股市的生力軍。

為了讓新加坡股市更國際化,新加坡交易所計畫在二○一二年以前讓在新加坡掛牌的外國企業比率提高到五○%,金融時報網站引述新加坡證交所上市業務主管LAWRENCE WONG表示,愈來愈多的外國企業將到新加坡掛牌上市,在未來五年之內,新交所希望吸引市值達三十億新加坡幣的企業上市。

現在連上海證交所都計畫引進匯豐等國際級大企業到中國掛牌。上海證交所副總裁劉哮東接受《金融時報》訪問時表示,他們已經與包括匯豐在內的幾家國際級大企業,討論到中國掛牌上市的事宜;中國證監會也在著手研討,是否該放寬境外註冊企業在中國掛牌的限制。
 
中國證交所力圖引進海外重量級企業進駐,不僅要提升中國股市的國際地位,進一步要向全球金融市場證明其吸引力與影響力。

相對來看,作為全世界第二大市值的日本,過去十幾年在建構國際金融中心的努力確實乏善可陳,日本號稱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但在吸引外地銀行家和資本的能力,遠遠落在紐約、倫敦之後,甚至比不上亞洲的香港、新加坡。

從基本條件來看,日本國民擁有十四兆美元的個人儲蓄,政府債券的市場也是全球最大,而以市值計,目前大約四.五兆美元市值的東京證交所更是僅次於美國的全世界第二大股市。但是自一九九○年代末期以來,日本交易所市值只增加了一五八%,紐約證交所卻成長了五倍;一九九○年在東京上市的外國企業達一二五家,如今卻驟降到二十八家,同期紐約證交所則有三五○家境外企業掛牌上市,最大原因是日本過高的稅率及監管過嚴,這尤其讓香港與新加坡成了最大贏家。

金管過嚴 外資機構敬而遠之

日本想要重新建構金融中心的構想值得嘉許,但是面對市場監管過嚴,稅負太高及缺乏英語人才等問題,都必須一一克服,因此,想要重建東京成為一個世界級具吸引力的國際金融中心,恐怕仍需相當時日。

首先是日本政府從硬體著手,對外國基金經理人而言,這些美輪美奐的大樓,對他們來說只是最基本的設備而已,因為東京的新式辦公大樓、豪宅從來都不缺,很多基金經理人負責管理日本股票,也寧願選擇到香港及新加坡操作,他們認為與其花心思在城市規畫,興建硬體大樓,倒不如注重軟體改革,放寬金融管制。

一位以新加坡為基地的投資基金經理人就明白表示:「興建大樓不能造就出金融制度,日本的稅制無論對金融產品及個人本身都不利。」摩根士丹利董事總經理費爾德曼則明白表示:「東京的市場占有率遭到倫敦、香港、新加坡蠶食之後,已開始出現危機感。」
 
很多外資基金經理人批評日本缺乏能講流利英語的職員,東京成田國際機場與市中心又相距太遠,加上日本政府規定企業與投資銀行業務必須分家,以致很難鼓勵海外金融機構進駐,他們認為日本政府應該放寬禁止整合銀行與經紀業務的條例。

日本在二次大戰後短短數十年間,依靠國民的勤勞熱忱,由戰敗國搖身變成世界經濟大國,可稱是二十世紀的經濟神話。
 
日本經濟起飛始於一九五○年代,由五○年代到七○年代初,日本的GDP平均成長都達一○%以上,日本的股市與樓市從一九八○年起漲,當時日經指數從六千多點起跳,到了一九九九年漲到三八九五七點,當時日本樓價大漲,號稱一個日本可以買下四個美國,東京交易所市值一度達六.六兆美元,成了全世界最大的股市。但是泡沫吹破,日本經濟也跟著殞落,九○年以後,日本陷入嚴重的蕭條期,日本政府推出多項振興經濟方案,都沒有收到具體成效,一直到二○○一年小泉首相上任,日本經濟才逐漸出現曙光。

日本經濟的復甦從○二年開始,在○三年第四季,日本GDP曾經出現六.三%的年成長率,是日本經濟走出十年停滯的有力見證,去年第四季,日本經濟再見到五.五%的成長。
 
不過日本經濟經歷了五年的成長復甦期,但GDP的平均年成長率仍只有二%,而國民消費疲弱,更讓日本從一九九二年以來一直陷在通縮當中,一直到了去年,日本地價終於出現十六年以來的首度成長,到了今年三月,日本銀行終於宣布擺脫通縮及宣布加息,OECD預估日本今明兩年的GDP成長可達二.四%及二.一%,而明年日本可以正式擺脫通縮的陰影,通脹率將達○.二%,很多的數據都顯示日本經濟正全面好轉當中。

利差交易 拖累日圓走勢

不過比較詭譎的是日圓走勢與日本經濟嚴重背離。理論上,一個國家出口成長,貿易順差增加,經濟成長率顯著成長,那麼這個國家的貨幣理應升值,就像中國人民幣從○五年七月二十一日起正式踏上升值之路一般,但是,日圓卻從○四年六月的一○二·七五日圓一路貶值到一二四.一日圓,在亞洲貨幣紛紛升值中,日圓竟一路走貶。

這關鍵恐怕是在日益猖獗的利差交易(CARRY TRADE),三菱東京UFJ銀行駐倫敦的經濟學家哈本尼說:「日本家庭正大舉把錢匯到國外,希望在海外賺到比國內市場更高的收益。」目前日本基本放款利率只有○.五%,但是紐西蘭、南非都達八%,澳洲有六.二五%,巴西達一二%,英國也有五.五%,美國有五.二五%,即使是歐盟也有四%,日本人從九○年代以來投資趨向消極,於是活躍的私募基金與對沖基金乃大舉到日本借貸,他們借出日圓,再轉換成別國幣別,到全世界找標的,甚至順手放空日圓,於是匯差與利差都賺。
 
這樣的趨勢,如今連日本家庭主婦都加入利差交易行列,目前這個情勢看起來,只要日本國內市場的投資收益低迷,日圓就會繼續外流。但是這個趨勢何時是一個轉折點,恐怕是下一回合私募基金泡沫的源頭,將來日圓強力回升,很可能是全球金融市場崩盤時。

日本想要重新建構新金融中心,至少要先鼓舞國內消費及投資積極,倫敦在五月分公布全球金融中心的指數排名,倫敦與紐約分居前兩名,香港得分六八四分,排名第三,新加坡則以六六○分居第四,反而是昔日居領先地位的日本排名第九位,而備受矚目的上海跳升到第二十四名,北京排名第三十六。

另外,全球第二大信用卡公司萬事達卡(MASTER CARD)也在六月十二日公布「全球商務樞紐指數」,英國倫敦再度擊敗紐約,成為全世界最重要的商務中心,這項報告根據六大範疇內的一百個指標,評估全球五十大城市的表現,包括商業中心特質,司法及政治體制,經濟穩定性,經商環境,資金流動與知識創新及資訊流通,結果東京仍排名第三,領先第四名的芝加哥,第五名的香港,第六名的新加坡。這顯示,東京仍有其潛在的實力。

顧問公司PricewaterhouseCoopers最近從二○○五年經濟產出預測二○二○年全球成長最快城市排名,東京從一.一九兆美元上升到一.六兆美元領先紐約、洛杉磯、芝加哥、巴黎、倫敦等城市,這份報告指出東京、紐約、洛杉磯仍是排名最高的城市。

內耗太久 台灣明顯落後鄰國

從這些排名來看,東京仍有相當競爭力,未來日本重建金融中心的企圖心仍不可忽視,但是必須面對監管過嚴、高賦稅及英文人才欠缺的問題,拿這些問題回頭看台灣,也正好是台灣面臨的重大挑戰。

美國商會五月三十一日仍按照往例,發表一年一度的「台灣白皮書」,標題寫著:「台灣,妳的牙齒還銳利?」公開直言,台灣這隻亞洲虎,雖不致齒搖髮禿,但已明顯落後於韓、港、星,面對急起直追的中國、越南、印度,台灣最重要的課題是放棄內耗,讓經濟議題重回公共政策核心。
 
美國商會會長黃素貞說:「處在弱肉強食的世界叢林中,競爭對手莫不想從台灣手中搶走更多地盤,中國、印度、越南又緊追在後,台灣必須有高度警覺。」這話很貼切地描述台灣現在處境。

六月二十三日媒體大篇幅報導國民黨總統參選人馬英九,正式提名二○○○年曾為連戰搭檔的蕭萬長先生出任副手,外界有正反兩面評價,不過讓台灣重回經濟議題,我們樂觀其成。日本調整了十八年,準備重新建構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台灣也該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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