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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中國

我所知道的中國

萬花筒裡的世界-施盈竹

美食旅遊

2015-01-25 12:26

不管在台灣還是中國,東帝汶還是遙遠的埃及,我看見人民面對國家機器的壓迫,卻依然展現生命的堅韌。

「要去上班啦?你的朋友呢?又要出差啦?出差這麼多天不要告訴其他人唷,這樣很危險。」我還沒能走到社區門口,警衛吳伯伯早已走向我,像親爺爺一樣關心著晚輩的安全。在成都生活、工作將近九個多月,一切如此的熟悉,卻也如此的陌生。

不知何時熟悉起花椒的味道,每天非得嚐到花椒的麻味不可,偶爾出趟遠門在外則心心念念著成都的花椒。向來對食物毫無熱情的我,天天被一群饕客包圍,管他是上班族、學生還是計程車司機,談到吃每個人都手舞足蹈,為美食大排長龍也在所不惜,「吃」彷彿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小事。

想起看過的一本四川料理書籍-魚翅與花椒:英國女孩的中國菜歷險記,作者扶霞寫著「熱熱地吃,鍋魁(一種扁麵餅)又脆又有嚼勁,鹹香可口,花椒讓你的嘴唇麻麻、刺刺的,彷彿在唇上跳舞似的,讓人感到很舒服。」不過是吃東西罷了,成都人竟能把食物變成了生活的藝術。

一群熱愛美食的朋友甚至成立了「伙食」社群,用美食作為載體,搭建青年交流的平台,吃出有故事的食物,交有味道的朋友。我參與的那次主題是晒旅行記憶,換私藏禮物,還有茶藝大師和大家分享好茶,品嚐創意小食-小米椒牛肉絲曲奇餅,其中一位食客稱其為「餅乾上的火鍋」,真的是一群有思想的饕客。



圖二 十萬個為什麼

和友人坐在街邊的小店喝著熱騰騰的醪糟(台灣俗稱的酒釀),三兩下一碗紅糖醪糟已下肚。曾經我對醪糟完全儆謝不敏,特別敏感帶有酒味的食物,在一次,兩次到第三次的嘗試後,竟也不明究理的愛上了。

友人開玩笑地說;我不僅對特定的人、事有偏見,對食物也有偏見。想來也的確如此,我在看待事情很多時候採取二分法-非黑即白、非是即否,甚至是一廂情願的認為事情應該按照自身的期待來運作,卻也構成了一道防護牆,蒙蔽了自己看見真實世界的本質。

「一點都不relax又不溝通,這樣別人跟你共事會很累。」某次友人吐嘈的說。
過去我總是倔強地抬起頭轉過身,不理人,現在我會回一句「不然,你想怎樣?」。後話當然是開玩笑之意,但也看見自己慢慢調整,是退讓、 妥協還是理解呢?

為什麼大家都不排隊?為什麼城市不做垃圾分類?為什麼家長那麼溺愛小孩?為什麼大家不遵守交通規則?為什麼大家眼中只有「毛澤東」?(此指一百元人民幣鈔票印有毛澤東像)

當友人讓我列舉中國的十大宗罪(令人抓狂的事)時,我忍不住把心中的大哉問一鼓腦地宣洩而出。

但我更好奇的是為什麼中國年輕人的創業潮風起雲湧?為什麼年輕人可以自在地跨界溝通,為什麼在中國生活每天都讓人充滿未知的期待,從社群網絡、媒體、商業、餐飲、設計各行各業都有新的創意誕生,讓人眼睛一亮?



圖三 年輕可以一無所有

從市面上的書籍,和友人們的對談,參與各類講座的活動,遊走在城市中進行觀察,我仍在尋找答案。我可以很輕易的批評中國社會的問題,卻沒能提出解決困境的辦法。

在離開台灣來到成都之前,公視-青春的進擊首部曲-你現在幾K,負責記錄片的執行製片找上我,電話中描述「這部記錄片希望透過在中港台三地不同工作領域的青年視角,描繪台灣青年世代可能面對的焦慮、徬徨、恐懼或幸福。」

當時我並不知道自己會到中國工作,抱持著滿腔的熱血,在台灣大專院校分享國際志工的經歷,擺著年輕就要作夢的姿態,繼續在夢想與現實之間穿梭。

過往對中國食品安全、血汗工廠、打壓人權的標籤依舊揮之不去,帶著許多的成見踏上了中國,卻也看見中國年輕一代訴求改變的生命力,彼此激發跨界的創意來面對教育、環境、鄉村建設、同志權利和社會創新等諸多議題,僅管他們「一無所有」,年輕就是放手去作夢。

相比到達的地方,同行的人更重要」這是中國友人辛苦籌辦的同志發聲大會在開幕前的凌晨被迫取消後,互相激勵彼此的一段話。印象中公視青春的進擊首部曲-你現在幾K的主持人最後問我,「如果有一台時光機,你想要去哪裡?」我毫不猶豫地說去未來,期待見到更好的明天。不管在台灣還是中國,東帝汶還是遙遠的埃及,我看見人民面對國家機器的壓迫,卻依然展現生命的堅韌。



圖四 明信片紀錄走過的痕跡 

一無所知的動力

蘇格拉底說「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無所知」。由於未知我選擇持續地去探索和學習,友人問:憑藉著過去的經驗和背景,如今到了中國,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我想利用工作空閑之餘,去四川涼山一趟,走進劉紹華「我的涼山兄弟」的真實場景中,在追求經濟發展的中國,從一個偏遠被遺忘的小鎮,見證鄉村與都市的更迭,傳統與創新間的融合與博弈,人們是如何活出自我還是深陷泥沼呢?

為什麼是涼山?一個愛滋病村,一位異鄉人扎根在當地去紀錄和陪伴一群無親無故的弱勢族群,恰巧跟自己過往的國際志工經歷產生了連結,激起一股熱情想去探究和連結,我無法改變當地的命運,只能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在中國這片廣闊的土地上保持獨立思考的精神,看待身邊風起雲湧,變化多端的人、事、物,也別害怕放手嘗試新東西,或因為失望而自暴自棄。在掙扎與摸索間,發揮自己的長處來改變我眼中缺陷的中國。

2015新的一年,我也期待「中國」將教會我哪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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