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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

現在的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

幾年前我去美國看我姐,順便見到了幾個高中同學。那幾個人,當年都是學校裡面學習數一數二的高材生:現在一個整天在教堂禱告;一個雖然在很有名的IT公司上班,但卻過著臉上沒有笑容的日子;另一個,還在要死不活的找著工作。那天我們幾個喝的大醉,聊了很多過去的事情。

直到今天,
我依舊害怕火車站離別的背影,
害怕飛機場不舍的轉身。
可是,
既然世界在動,
離別就是在平常不過。

現在的離別,
僅僅是為了彼此更好的發展,
然後更愉快的相聚一堂。
 
***

我姐上大學的時候,離家非常近,走路幾步就能回家。而我考到了北京,那時思鄉的感覺永生難忘:每次難過的時候,都想跟父母打一通電話,那時覺得,姐姐很幸福,離家近,可以隨時見父母。可是,她卻天天嚷嚷著要出國讀研。她很努力,之後,她順利的考上了自己喜歡的新聞專業,得到了Boston大學的offer. 她出國的時候,我曾經問過她,為什麼要出國受那苦?家這麼近,最愛的人都在身邊,作死啊?

她的回答很簡單,在家久了,總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然後她上了飛機,消失在了機場人山人海中。

像我姐這樣的「美飄」很多,他們懷著一顆熾熱的心,對未來充滿著希望,邁進了美利堅,卻發現怎麼也混不進主流社會。因為畢竟,即使你們語言相通,但是成長環境、文化背景不一樣,怎麼都和當地人聊不到一起去。在別人談論波士頓橄欖球隊四分衛1900年是誰時,你卻還在思考橄欖球的規則是什麼。這樣的留學生,在美國很多很多,孤單自然而然隨時伴隨著左右;他們學習很刻苦,可即使很努力的準備期末,最後還是得了個C,因為中國學生不知道上課的沉默成了平時成績最大的殺手,不被理解的感受自然而然一直在身邊;他們去社會實踐被碰了一鼻子灰,因為他們不懂美國的體制和規則,痛苦難受自然而然無處不在。

但好在他們依舊努力著,他們一次次在這片異國他鄉流著眼淚,卻告訴父母:我很好。掛掉電話後,一個人看著天,擦乾眼淚繼續鑽進實驗室或者瘋狂的寫paper。

那天我問幾個朋友,在美國這麼憋屈圖什麼?

他們沒有說話。

許久,朋友說,尚龍,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要離開最愛的父母身邊,離開最熟悉的地方,去經歷最痛苦的分別嗎?

我搖搖頭。

他說,為了以後能更好的團聚。

那個時候,我姐和另外幾個朋友邊哭邊點頭。而我,沉默了很久,只是把這一刻,記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一個人行走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孤獨的。父母不會陪你一輩子,幸福的是,中國的父母,會在你成年之後依舊陪伴著你很長一段時間。可是,想要在這個世界更好的走,光讓人攙扶著你是不夠的,你總要一個人孤單的去走完一些路,去一些陌生的地方,見一些沒有見過的人,吃一些從未吃過的苦。這一切,不是你自己作死,只是為了讓自己羽翼豐滿,能更好的陪伴那些不想離開的人。

之前讀《狼圖騰》的時候,總是很困惑為什麼狼會在小狼很小的時候就把它們放在草原中讓它獨立獵食,是因為,只有這樣,它才能成長。對我們來說,總要學會一個人行走,即使摔跤很疼,也要至少嘗試讓雙腳獨立站立在這片土地上,只有這樣,你才是一個更強大的人。所以,離開親人的分別,是為了更好地團聚。

高考結束後,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軍校,離開家前夕,得知部隊不讓用手機。
於是,臨走前的幾天,我和幾個高中很好的哥們喝了最後一次酒。因為我知道,一些朋友,長期不聯繫,可能就再也不會聯繫了。

那天,我含著眼淚跟每個兄弟擁抱。兄弟問我,既然離別痛苦,為什麼還要離開?

我一時語塞,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怎麼回答。

後來,我一個人坐火車離開家,父母來送我,從玻璃窗看見父親,他開玩笑的跟著火車跑了兩步。那時,我再次想起了這個問題:既然離別痛苦為什麼還要繼續選擇離別。在火車上,我忽然明白了,這些不情願的離別,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好,以後能更好的團聚。

幾年後,發小兒耗子來北京打拼。那時,我已經在北京有著比較體面的工作和住處了。

一次,我們在家裡炸雞翅,忽然想起,我們兩個已經認識13年了。
我感歎了一下。

他笑笑說,記得我們在高中學校食堂吃飯,看著雞翅就流口水,因為沒錢買。每學期期末,我們把存的卡裡最後的一點錢湊在一起買好多雞翅,兄弟幾個一起吃。當時想,等以後有錢了,天天吃雞翅。

我們都笑了。這些年的分別和背井離鄉,只是為了讓自己更強大變得更好,從此,和最好的朋友,永遠不分開。時間必然會洗刷一些人,但真正的朋友,從未疏遠。

對於每一個人,每天進步一點點,即使孤獨,但依舊希望著。

沒有人喜歡火車站離別的背影,沒有人喜歡飛機場遠行的轉身,我們每個人都愛酒桌上的碰杯和團聚時的大笑。可為什麼還是要離別,因為那些離別,能讓我們知道,其實我們本來就孤獨,那些不孤獨的日子,因為有你的陪伴,所以我很快樂;接下離別的日子裡,請讓我們都變成自己更喜歡的人,然後別分開了吧。

一次在機場,一對情侶,滿臉淚光的離別。男生背著包,似乎要離開這座城市去外地生活,女生抓著他的手,久久不放開。

男孩子用手擦乾她的眼淚,說,等我上學回來,我們就結婚,兩年,不長的。
女孩子抽泣說,我等你變得更好,我也會努力!

我在旁邊,調大了耳機裡面的音樂,因為,我不想讓自己太感傷,更不想聽清楚他們在講什麼,此時此刻,只是默默的祝福著他們,安靜的祝福,就好。

兩年了,也不知道男生是否實現了自己的諾言;不知道兩人是不是已經結婚或者已經相忘於江湖;不知道男孩是否還愛著這個女孩,女孩是否還念著這段歲月。可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男生的離開,是為了讓他們以後不再離別,無論結果如何,那個轉身和那些個再見,在兩人心中,一定刻下了永恆。他們在夜晚發光,告訴著自己,路本孤單,謝謝你的陪伴。

其實,誰的一輩子都是孤單的。而離別,能讓我們懂得陪伴的可貴;這些年孤單的苦,不為別的,只是為了讓自己變成自己想成為的那個人,然後微笑著看著過去的自己,充滿自信的告訴愛的人,以後我們會變得更好,而且都不要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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