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初的一個深夜,熟睡中的王晴惠被「砰」的一聲巨響嚇醒,她睜眼一看,床前那高五呎六的塑膠衣櫥垮成一團坐在鐵床上的王晴惠,氣呼呼地發誓:「真是夠了。我一定要買個房子,擺個最喜歡的衣櫃,再也不用塑膠衣櫥了!」
沒錯,這衣櫃是不容易垮,但現在的王晴惠可不太能花錢買衣服了。因為,為實現去年的那句誓言,王晴惠在過去短短兩個月裡花了現金一百二十萬元的自備款與裝修費,再加二百二十萬元的「負債」──銀行房屋貸款,買了一棟房子,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最奢侈的一次「消費」。
有趣的是,這棟位在士林的小房子,屋齡和坪數都是二十,加起來差不多是王晴惠的年紀。對於接近不惑之年背殼、搬進新家的同時,也從出版社轉業到金融公司的王晴惠爽朗地說:「It's a brand new life!」
周遭朋友都打算要買屋
這麼大變動,王晴惠事後想想,與其說是因為那一個垮了的衣櫥,不如說是那衣櫥垮的時機真對。因為不景氣,房價更低,攻府又端出了年利率只有三.○二五%、多達五千二百億元的優惠房貸專案。雖然,王晴惠持有的股票和基金也因為不景氣而套牢,但她算了算,即使認賠套現換一棟「不動產」,還是值得。
考上大學便到台北生活的王晴惠,十多年來一直是位「遊牧分租族」,雖然換租過五、六間房子,每月支付的房租也從學生時代的四千元攀升到去年十二月的八千多元;未婚的王晴惠捨得花錢出遊、買東西給家人,兄姊多次苦勸她買房子置產,但王晴惠就是沒想過她會加入有殼族,直到一九九九年,因為覺得年紀大了想安定,此時王晴惠才體認到,昔日家人叨念的「購屋」正是安定她往後生活的最大支柱。
於是王晴惠開始擬列購屋預算,她以自己當時約一百萬元的積蓄、每月可負擔的房貸、欲居住的房子大小、屋齡與區位,推算出自己要「採購」的標的是:總價四百萬到四百五十萬元、十八到二十五坪、十年以上、台北市區就好的房子。「不可能買得到啦!」當時王晴惠的朋友和房屋仲介,幾乎是一致地答復。她自己也知道,但只要在路上看到外觀條件符合而貼有「售」字的房子,她還是會打電話去問,不過在九九年時,那樣的房子大都要價五、六百萬元。
二○○○年底,王晴惠的兩個室友先後結婚,去年初又發生衣櫥事件,王晴惠開始更用力地找房子。其實,讓她用力的誘因還有另一個,那就是她有三個未婚、年齡相仿的女性好友,也都開始為下半輩子準備而購屋。其中一個朋友就在她新家附近找到了一戶十五坪的房子,去年中「相中」時,開價二百萬元,沒想到房價已跌到一百七十五萬元,就欣然買下,順便「報」王晴惠也到附近看看。
沒多久,王晴惠真的就在附近找到了「新」家。現在王晴惠的朋友常常打個電話、然後騎上摩托車,五分鐘之後就到王晴惠家串門子。
有家 心好定
如今已安頓好的王晴惠,回想三個月來從簽約、下訂、交屋到裝潢的過程,還是心驚膽戰,喘不過氣來,「隨便一筆錢就是五千、一萬元,然後一筆接一筆就像水一樣流出去,工作近十年賺來的錢,三兩下就沒了。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買房子。」王晴惠說。
王晴惠在今年一月四日下訂,一月九日簽約時,她的兩本存摺裡只有十一萬元現金,簽約隔天,她就開始贖回基金、賣股票:「基金只賺回手續費,而股票虧了,但要用錢,還是得忍痛賣。」
所幸的是,那時房貸利率從三.四五%,在二月二十八日銀行撥給王晴惠二百二十萬元貸款的前一天,降到了三.○二五%,等於王晴惠每個月只要繳付一二二二九元。現在,房貸又調降到二.六七五%,樂得王晴惠說:「買的Timing還不錯」。
不過,花錢如流水的日子在二月底、三月初進入高峰。在付了九十五萬元自備款、仲介與代書費用後,王晴惠雖只簡單裝修了一下房子,但再簡單,還是花了三十萬元。已經被錢「卡」到睡不太好的王晴惠,最在買次箱時,便在付了五千元訂金後,要求店家能讓她在兩天後刷信用卡支付餘額。原來兩天後刷卡,就可以等到下個月初才繳費,屆時王晴惠就有薪水可用了。
現在,王晴惠每晚都睡得舒適安穩。雖然她原本有的一百多萬元、變現性高的資產,而且還負債二百多萬元。但她卻覺得輕鬆,而她的心情有多「定」?
在王晴惠新家客廳的電視機上,有一對木雕天鵝,是她八年前到日月潭旅時買的擺飾品。雖然她很喜歡,但可能是因為租的房子並沒有適合的地方擺,或是因為有著「隨時會搬,打包麻煩」的潛意識,於是這八年來,那對天鵝就一直被包在包裝紙裡。直到王晴惠搬進了新家,才在整理時重新發現了它們。
其實,和這對天鵝有著同樣命運的,有櫥櫃裡的茶杯、書櫃裡的套書,還有當年捨不得而「暫放」在店家裡的許多小玩意兒。如今,王晴惠心裡計畫著:「該是買回來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