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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麟從工程師變投資金手指 P.40

徐大麟從工程師變投資金手指 P.40

2004-03-25 10:56

一九八四年從IBM的研發工程師轉行做創投,從八八年投資宏碁,到二○○四年的中芯國際,徐大麟對待每一個投資案,都像是自己的孩子。

中芯國際三月十七日、十八日在美國及香港一上市,便為漢鼎亞太投資人賺進一億兩千萬美元,雖然上市後籌資十八億美元,為今年全球前三大上市籌資案,但終場的跌勢使整體表現美中不足。「獲利不受影響,只是形象上的問題」,徐大麟始終堅信,「從長遠發展來看,中芯仍是被看好的。」

這個備受國際矚目的案子,也讓漢鼎的經營團隊步步為營,因為徐大麟深知,中芯是指標性的投資案,除了追求獲利之外,最大的意義在於打破過去十多年來,外界看待中國是一個黑洞的迷思;相較於九○年初的合資企業模式,中芯以獨資(WOFE,Whole Own For Enterprise)的方式在海外成功上市,可說是一個全新而且能夠獲利入袋的新模式。

星巴克是漢鼎亞太的另一個「寶」,雖然漢鼎的「地盤」在大陸北方,但無論是在上海新天地、台北忠孝東路、或是美國矽谷,有時還會和服務態度佳的工作人員聊上幾句,甚至遞上自己的名片,詢問是否有意到北京發展,直接搶人才。看到星巴克的人潮絡繹不絕,徐大麟的臉上盡是星巴克的驕傲。

漢鼎亞太的另一個投資大案則是王文洋的石化工業宏仁集團,徐大麟更透露,宏仁可望於今年底在香港上市。雖然王文洋與江澤民之子江綿恆共同投資的宏力晶圓廠,正好是中芯的勁敵,徐大麟在投資中芯之後,如何拿捏與王文洋的關係,也頗令外界好奇。

不過徐大麟直言,「王文洋公私分明,有魄力,是中國未來的企業領袖之一。」認識王文洋多年,兩人曾是柏克萊加大前後期校友,透過已過逝的前校長田長霖而熟識。王文洋曾親自帶著徐大麟參觀宏仁的大陸廠,他看到宏仁老臣協助少主王文洋的用心,這些都讓他對投資宏仁信心十足。徐大麟說,在與王文洋的三年合作關係中,從未因為中芯的關係而感受到壓力,「我們相當有默契,中芯、宏力都不在兩人的話題中。」

徐大麟的另外一位搭檔自屬中芯的張汝京了。張汝京的節省在業界是出了名的,徐大麟說,在中芯上市前在海外舉辦法人說明會,還是董事會強迫張汝京捨棄經濟艙,改搭商務艙,「他的工作熱忱令人感動。」徐大麟還透露了一件不為人知的事,張汝京把不少從世大獲得的利潤,都捐給大陸的偏遠地方辦學校,「他自己則從來不提這件事。」

徐大麟素有「亞洲創投教父」之稱,而讓他轉入創投的關鍵人物則是IBM的導師、中華民國第一位科技顧問艾文斯(Bob Evans)以及素有「台灣科技教父」之稱的李國鼎。當年艾文斯轉戰美國漢鼎(H&Q),因為李國鼎急欲發展台灣創投,「一九八五年情人節那天,我加入漢鼎,帶著創辦人Hambrecht到台灣見李國鼎。」之後,在李國鼎的積極奔走之下,在當年交通銀行的謝森中、經濟部部長徐立德以及徐小波律師的協助下,一筆八億元台幣的創投基金就此成立;其中的兩億四千萬元成立「漢通基金」,為了管理漢通,於是創辦了台灣漢鼎,可說是國內第一家美式創投公司。漢鼎第一個成功的案子,就是八八年投資宏碁。

事實上,徐大麟與台灣的淵源,不僅是創投而已,擔任IBM工程師時,因返台參加國建會、「近代工程研討會」而與李國鼎、孫運璿等人有所接觸,後來又與現任工研院董事長虞華年、怡和創投董事長王伯元等,成為行政院「技術評委員會」(TRB)委員,擔任美西召集人。當時的成員都是美國IBM、貝爾實驗室、以及惠普公司的核心華裔研究員,「我們一發現大公司不做的東西,就告訴台灣別做了,台灣當時的科技發展宛如坐上直達車,訊息相當快。」徐大麟說。

徐大麟投入台灣早期科技發展,乃至全亞洲,早已匯集了一股強力的人脈。八○年中期,他常待在台灣,有時會與隻身來台的張忠謀(時任工研院院長)吃飯,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張忠謀請客都是用現金付餐費,也從來不拿發票;近年和張忠謀聚會時,「不談工作,倒是養生談得較多。」

在美國,由於住家與郭台銘相近,兩人也常聚會,交情好到稱得上是「死黨」。而當初讓徐大麟賺了十五倍的橡木科技臧大化,基於兩人的革命情感,徐大麟也以個人名義投資臧大化、陳五福等人的育成中心橡子園(Acorn Campus)。

在外,徐大麟是創投界叱吒風雲的高手,但在妻子沈悅的眼中,徐大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他上進到了過分的地步」,但也只有讓他去闖、去試,這股力量是會爆發開來的。

「努力到最後一分鐘」是徐大麟的做事態度,沈悅就說,常常公務行程中趕飛機,也是分秒必爭,「他以為飛機會等他,直到有一次飛機真的飛走了,他才知道飛機不等人的。」不過,徐大麟硬是讓飛機等過他,在趕路時,打電話到航空公司請飛機晚幾分鐘再飛,「成功過二、三次。」他笑著說。

徐大麟出生於重慶,父親和宋長志、馬志壯是海軍軍校同期同學,在東海、文化大學擔任教職。徐家後來搬到了屏東,也不知是較一般人早熟,還是環境使然,徐大麟從小就崇拜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李政道、楊振寧,第一志願則是台大物理系。念屏東中學時,他就決定擠進建國中學,「只因為考上台大的比例較高。」因此高三時轉學考進建中,一人隻身北上,更在一年之內硬是追上別人三年的程度,「念書念到想睡覺時,就咬自己的手指背,常常整隻手都是冒著血的坑坑洞洞,那時候的日子真的很苦。」

聯考放榜後,徐大麟終於如願考上台大物理系,而且聯考分數是建中班上的第一名。「建中一年,我從谷底爬到山峰。」提起那段日子,徐大麟還會伸出手,尋找昔日咬過的疤痕,這些疤痕也讓他在往後的日子更奮發,「這是我人生第一個重要的轉捩點。」

徐大麟常會得意洋洋地和朋友說起,從進台大註冊的那天起,念物理的他就決定要追到同為化學系新鮮人的沈悅。當時,留著清湯掛麵頭,帶著厚黑框眼鏡的沈悅,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大學生的「夢中情人」。

若說有什麼事讓徐大麟猶豫不決而想打退堂鼓,那就是他發現沈悅原來是前駐美大使沈劍虹的長女,「他大概是看上我個性隨和,不像是外交官的女兒,後來也就不怕了。」沈悅說。後來,沈悅到加州理工學院留學,徐大麟則在布魯克林理工大學,一西一東,他就一點一滴地存下每一分錢,打長途電話;拿到助學金的錢,好不容易攢到了一張機票,馬上飛到加州看沈悅,她不得不說,「其實是蠻感動的。」徐大麟一年之內拿到碩士,他決定放棄博士班獎學金,轉而申請柏克萊加大,「當時我問父親該怎麼辦?他只回答我,『老婆只有一個地方有,學校到處都有。』」沈大麟說。

這樣的攻勢,終於讓沈悅點了頭。

當徐大麟提出離開IBM轉做專業創投時,沈悅在史丹福大學擔任研究員,她不想綁著他,「另一半有理想,就應該讓他施展。」但沈悅要求徐大麟要懂得感謝家人的支持,懂得尊重另一半,對於兩人的互動,沈悅的評語是:「除了做夫妻,也做最好的朋友。」

一九九六年,徐大麟遭遇人生中的重大挫折,不是投資失敗,而是無從預警,妻子沈悅罹患了乳癌。「像是世界末日,奮鬥有什麼意義?」他受的挫折比妻子還大,他到處找醫生問,和孩子們商量,最後還是沈悅把他的情緒安撫了下來,「我來決定我要怎麼做,接受什麼樣的治療。」沈悅說。

待妻子病情穩定後,徐大麟的事業依舊持續著,沈悅則在美國接受治療。有一回徐大麟從亞洲回到家,得了重感冒,孩子們不准父親接近體弱的沈悅,那一次,兩人就隔著一扇玻璃門對望著,一邊是徐大麟喝著稀飯,另一邊的沈悅就靜靜地看著久違的丈夫。

徐大麟愛妻自不在話下,沈悅六十歲那天,他到車行「搶」下了一台價值十二萬美元的賓士SL500,「搶」是因為全矽谷車行缺貨,得等上六個月,他乾脆買下車行老板唐夢君的「自
用SL500」,且出廠號是「8888」。「從未看過沈悅這麼喜歡車」,就憑著這一句話,香車贈美人。

私底下的徐大麟,仍保有一顆赤子之心。沈劍虹夫婦均已屆九十五、八十六歲高齡,徐大麟常逗他們開心,常常在應酬夜歸時,帶了兩老愛吃的甜點,兩代情感之深也可由見。談到家人,徐大麟常笑說,除了老大徐牧均和他一樣「惟利是圖」,在公司裡幫他,其他都是義工。

此話不假,沈悅是防癌協會、藝術團體的超級大義工;老二徐牧衡在中國的「疾病管制中心」(CDC)服務,憑著每個月三百美元的薪資,幫中國申請到一筆相當可觀的聯合國愛滋防治基金;女兒徐牧寧在矽谷最具影響力的工會裡服務,許多活動都是義工性質,「有一次,我在思科總部裡談公事,女兒正在大門外抗議思科的勞工議題。」徐大麟眉宇間,露出無限的驕傲。

徐大麟享受創投事業猶如享受人生,他從未想過退休的問題,倒是這些年努力將漢鼎亞太的合夥人制度建全化、機制化,「多出的時間就可以做好多事情,跟兒女一起做做不一樣的事。」

徐大麟堅持「凡事努力到最後一分鐘」,但儘管忙歸忙,他對自己的身體還是相當注意,「行李裡,一定帶著運動裝備,找空檔去旅館的健身房。」此外,徐大麟隨身必備出自胡定吾和賀鳴玉投資的安法抗衰老診所,一日三次的保健藥,一小包裡有十一、二顆,「這是我的長生不老仙丹,效果不錯。」徐大麟說。

/小檔案/
徐大麟小檔案
年齡:61歲
學歷:台大物理系、柏克萊加大博士
現職:漢鼎亞太創投董事長,管理16億美元的基金
經歷:IBM研究員、國府科技評議委員會委員、漢鼎亞太創辦人、玉山科技協會、中國工程師協會舊金山分會共同創辦人、現為亞洲基金會董事。
家庭:妻子沈悅(台大化學系,加州理工學院碩士,前美國防癌協會華人分會會長、藝術贊助者,編劇家),育有二子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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