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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P、賴清德、孫中山皆醫師從政 精神科醫生鄧惠文也跳進來 她想改變什麼?

柯P、賴清德、孫中山皆醫師從政 精神科醫生鄧惠文也跳進來 她想改變什麼?

鄭閔聲

政治社會

攝影/陳弘岱

1203期

2020-01-08 11:02

身為精神科醫師,她一直相信,心理治療不該只在診間進行;所以她寫文章、上節目,為眾多憂鬱、焦慮的心靈提供支持。這一次,她又向外跨了一步,嘗試以立委候選人身分,闡述她所信仰的價值,期望逐步改變極端對立的政治文化。

聚餐席間偶然談起政治,前一刻還談笑風生的兩位好友,立刻爭得面紅耳赤,甚至用情緒性字眼咒罵對方支持的政黨;現場其他人卻只是低頭進食,或默默開啟其他對話框,完全不想加入討論。

 

這隨處可見的場景,是精神科醫師鄧惠文決定接受綠黨提名,以不分區立委候選人身分投入政治的主因。

 

「傳統會對政治說話的人,態度通常比較激烈,因為仇恨比愛更容易共振,政治人物也難免會發表仇恨性言論,凝聚支持。但如果有更多理性、溫和的人願意說話,而且被聽見,就可以疏導控制那些極端的聲音。」她不疾不徐的語速,蘊含著使人平靜的力量。

 

成立於一九九六年的綠黨,自二○○八年立委選舉改採單一選區兩票制以來,每屆皆推出不分區立委名單,卻始終未能進軍國會。一六年,綠黨與社會民主黨組成聯盟,斬獲史上新高的二.五三%政黨票,但不僅沒能跨越分配席次的門檻,連領取政黨補助款所需的三%得票率,也未達標。

 

本屆立委選舉,政治光譜上的「第三勢力」又多了幾張新面孔,缺乏政治明星的綠黨,不被看好能在眾多主張進步價值的小黨中脫穎而出;但這一切,在鄧惠文加入後,起了變化。

 

不被限在精神科醫師角色  走進政治圈 拋出破框議題

 

鄧惠文擅長以心理學觀點,分析家庭、婚姻、兩性平權問題,十多年來,不只在診間從事心理治療,還廣泛運用出版、廣播、電視、網路等各種載具,傳遞她溫暖卻帶有犀利觀點的語言及文字,撫慰無數脆弱、受傷的心靈。

 

「作為精神科醫師,我不想一直把自己局限在既定的角色裡。」坐在綠黨辦公室的沙發上,鄧惠文雙腿交疊、上身微微前傾,認真解釋她為何樂於和大眾對話,「我面對一個不開心的病人,好不容易讓她相信,『妳不開心不是妳的錯,而是社會給了女性太多不公平的要求。』但出了診間,社會上其他人不理解這論述,病人還是只能面對讓她不開心的生活,那我們的對話有什麼意義?」

 

鄧惠文一直相信,許多深層的心靈苦痛,並非歸咎於個人生命歷程的不幸,而是源於整個社會與時代文化的脫落、失序;有時必須先改變扭曲的生活環境與社會制度,才能真正縫合心靈的創傷。

 

但在對話的過程中,她常因個人影響力有限而氣餒,「我一直待在同溫層裡,我發表的論述總會有一群人來按讚分享、說我講得很棒,但好像沒真正改變什麼。」

 

正思考著如何跨出同溫層之際,恰好有政黨提出擔任不分區立委的邀約,幾經思考,鄧惠文選擇加入在發展綠色能源、鬆綁人工生殖限制、推動安樂死法案等政策上,與她理念契合的綠黨,「我是站在一個有機會把聲音輸送得更遠的點,如果能把這些價值推給更多人知道,就是有意義的貢獻。」她說。

 

仇恨與恐懼,一向是最強大的政治認同驅力。鄧惠文也很清楚,儘管台灣民主化已將近三十年,歷史恩怨、族群糾結、統獨立場,依舊是左右選民投票行為的重要因素;而她認為,必須有更多政黨或從政者,拋出跳脫既有框架的議題,才能讓選民逐漸擺脫歷史束縛。

 

鄧惠文

 

用溫和溝通的模式  客觀評論 提高綠黨能見度

 

「這一、兩個月,我打著很溫和的選戰,談我本來就會談的事情,例如心理的感受、家庭的對立紛爭,我想我證明了,不是一定要講仇恨才會有回應。」鄧惠文笑著說,「只是不講仇恨的時候,被報導的當然比較少。」

 

某一次政論節目,眾人熱烈討論高雄市長韓國瑜與「新莊王小姐」的互動,主持人點到鄧惠文時,她的評論是:「不管李佳芬(韓國瑜妻子)是誰,身為女性的她被期待要承擔一切、解決一切,很不公平。」有來賓揶揄她:「鄧醫師是不是忘了現在在選舉啊?」但她直截了當地回應:「不管是不是選舉,該在意的事情就要在意。」

 

「鄧醫師過去關心的不是純政治,所以她可以用有別於政治人物的方式,客觀評論。」綠黨桃園市議員王浩宇分析,鄧惠文本身的高知名度,再搭配台灣政壇少見的溫和溝通模式,不但提高綠黨能見度,也吸引了許多過去不熱中政治的中年女性關注。

 

鄧惠文用「另類」方式評論政治,除了是想讓無關統獨族群的進步議題,獲得更多討論,更希望能對每逢選舉必定產生的焦慮情緒,甚至撕裂、對立台灣社會,來一場「集體治療」。

 

「在心理學上,焦慮是來自於懸而未決。沒有選擇、沒有決定權的人,是不會焦慮的,從這一點看來,焦慮有正面意義。只是焦慮感每到選舉就會被操作,政治人物推銷恐懼,讓選民擔心自己做錯選擇,會面臨嚴重後果,結果就是切割、撕裂。」鄧惠文說明她的診斷。

 

她提出的處方是:「面對不同訴求的政黨或族群,我們該做的,不是罵對方『無腦』,而是努力找出作為台灣人的共同點。譬如答案可能是『讓自己和後代繼續自由地活著』,可以在這基礎上深入討論,有人認為和對岸合作會賺更多錢,有錢就有自由;有人認為失去言論、行為的自由,賺再多錢也可能被搶走⋯⋯。」

 

這項處方生效的前提是,有更多「溫和、理性」的人,願意出面發聲,增加台灣政治議題的多元性,不再受藍、綠兩黨宰制,「溫和的人頻率比較容易打開,不會刻意排除自己不喜歡的資訊,也不容易被受操弄的訊息或言論影響。」她解釋。

 

儘管過去就有豐富的公眾溝通經驗,但政治這一片與眾不同的叢林,還是給了鄧惠文一場震撼教育。

 

「以前看我文章的,都是喜歡我的人。但現在來我臉書留言的,多了些極恨我的人。」鄧惠文曾做過一集直播影片,闡述同性伴侶也有權當父母的理念,招來許多無法接受這項觀念的人士留言謾罵,甚至有人寫下「同志可以當爸媽,那垃圾桶是不是也可以?」這類令人匪夷所思的留言。

 

鄧惠文

鄧惠文(右2)加入之後,大幅提升綠黨媒體能見度,也讓綠黨提出的政策獲得更多討論。(圖片來源:CTPN)

 

一次選舉難改變政治樣貌 小黨要持續發聲、影響大黨

 

鄧惠文雖感衝擊、困惑,但隨即想起從事心理治療時,也經常面對存在於個案內心、負面不合理的思考,「我並不會用恨的態度,去逼迫個案鞭打那個想法,而是會試著和那樣的思考對話,看看有沒有別的路徑,可以讓她拋棄這個想法。」

 

受到未曾經歷過的質疑、批評,反而讓鄧惠文更深切感受到突破同溫層的正面意義,也讓她可以用擅長的溝通技巧,一點一滴化解因政治而起的家庭衝突。

 

鄧惠文舉例,一位因不滿年金改革而決定投票意向的母親,被政治立場不同的女兒斥為「見錢眼開」,只會更強化母親意志,因為她的存在價值已遭徹底否定、連女兒都看不起她,當然要在同病相憐的群體裡取暖;但如果女兒的溝通方式是:「我養妳是天經地義,妳為什麼要擔心退休金?可不可以讓我開心一點?」就可能收到不同效果。

 

就如同心理治療沒有特效藥,改變政治樣貌的理想,也很難透過一次選舉實現。

 

但鄧惠文認為,像綠黨這種小黨存在的價值,並非在短期內從無到有催生一項政策,而是持續發聲,產生長期影響,「只要我們的聲音不斷存在,總有一天大黨會被我們關注的議題吸引,讓社會慢慢前進。」

 

無論能不能代表綠黨進軍國會,鄧惠文與台灣公民社會的漫長對話,還暫時不會畫上休止符。

 

鄧惠文

出生:1971年

現職:綠黨不分區立委候選人

經歷:台北市立萬芳醫院精神科主治醫師、廣播節目主持人、作家

學歷: 台北醫學院醫學系、台北醫學大學醫學與人文研究所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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