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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企業損益表上的恐怖平衡 P.148

中國企業損益表上的恐怖平衡 P.148

2007-11-22 17:07

現在中國企業,不論大小,肆無忌憚地投入股海淘金。換言之,如果股市大幅回檔,財報數字也將如自由落體般,墜入赤字危機。

最近全世界的投資人都在猜測中國紅火的股市一旦開始冷卻,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傳統的思惟認為,中國未經市場震盪洗禮的散戶將會首當其衝受傷;而中國的企業——那些生產襯衫、打造船艦以及經營公用事業的公司,則不會有什麼感覺。

因為一般認為中國的經濟成長足夠強勁,不會被股市的上下起伏所影響,所以這些公司的股價可能會下跌,不過企業的營收則將有強勁支撐。

然而,這種論點現在看起來有點站不住腳了,因為現在中國的企業不論大小,都肆無忌憚地拿公司資金投資彼此初次上市(initial public offerings, IPO)的股票,擴大彼此的財務規模。

雖然實際數字不易估算,但是摩根士丹利的分析指出,中國企業可能有三分之一的盈餘是來自於本業之外的投資——而這部分幾乎全部來自於對股市的投資。「這些中國企業相當危險,因為這些收益完全沒有現金基礎。」上海中歐國際管理學院的會計系教授丁遠指出,「這是很恐怖的現象。」

泡沫經濟的前兆?


如果股市急轉直下的話,還有更恐怖的事情會發生。上海股市目前比歷史高點的六一二四點低了七百點,不過到十一月十四日為止,今年仍舊上漲了一○二%。

如果股價真的開始大幅下挫,企業將必須要在損益表當中認列這些投資損失,進而壓縮其盈餘數字,因而再促使其股價蒙受損失,讓市場下殺得更多也更快。「這會是日本泡沫經濟的重演。」香港企業治理專家暨香港交易所董事韋伯(David Webb)指出,當年狂炒股票和不動產的日本企業在股市崩盤之後,也隨即陷入了赤字的危機。

如果要看投資收入對企業盈餘有多大的影響,可以用年營業額約八億美元的雅戈爾集團(Youngor Group)為例。這家總部位於寧波的紡織企業自一九七九年成立以來,已經成為中國最暢銷的服裝品牌之一。但是最近它的本業營收相較於其股票投資,已顯得無足輕重。

雅戈爾的投資持股包括中國人壽、寧波銀行和中國最大的股票經紀商暨熱門股的中信證券國際。這些股票的投資收益讓雅戈爾今年前三季就提報了兩億二千三百六十萬美元,占總營收的九八.五%。

投資股市上了癮


雅戈爾會擔心過於依賴中信證券和其他的股票嗎?一位要求匿名的雅戈爾投資部門成員低調表示,這些投資「只是副業」,不過雅戈爾卻持續加碼股票上的投資。為了能夠再次獲得像投資中信證券一樣的成功,雅戈爾甚至向主管機關申請參與海通證券的第二波釋股。海通證券的股價上市以來,已經飆漲了八八五%。

海通證券這類的股票上市,再次證明股票投資在現今中國企業的損益表上,扮演多麼重要的角色。提供中國上市公司財務資訊的上海萬得資訊估計,到六月三十日為止,中國四百九十四家上市公司在股市投資的總值達到四百五十六億美元,相較於前一年僅一百六十三家公司持有總值二十三億美元股票,成長可謂驚人。摩根士丹利估計,來自股票、不動產和其他投資的所謂「非核心」營收占了中國醫療產業獲利的五四.一%,消費性產品產業則更高達六四.六%。

在中國,絕大部分的投資人都沒有能力判讀財務報表,並且分辨一家公司來自本業和股票的獲利。「大家都高估了中國投資人的能力。」摩根士丹利中國研究部門主管婁岡表示。「總要有人出來指認國王沒穿衣服。」

風險完全被遺忘

丁遠舉了黑牡丹這家紡織公司為例,來說明市場過熱時的情形。黑牡丹提報的企業獲利為五百八十萬美元,幾乎全數都是來自於像是中國航空這類熱門股和其他股票的股息和來自子公司的股利。在此同時,它的本業卻陷入了困境。「它們沒有控制任何成本,因為錢來得太容易。」丁遠說。

黑牡丹的副董事長王盤大也承認公司業務表現不佳。但是他卻為自己的投資辯護,表示他投資於子公司的錢多於投入股市的資金。「我們是有分散風險的。」他表示。

一直到最近為止,銀行還以低利率放款給企業,讓他們去投資股市,不過現在中國政府開始試圖透過增加銀行準備金的額度,來抑制放款的水位。然而,誘人的IPO仍舊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而想投資的企業也都排著隊在等。似乎在目前,中國企業界還沒有人想要擔心萬一泡沫破滅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By Frederick Balfour and Chi-Chu Tsc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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