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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商從泰國走向全世界 P.136

台商從泰國走向全世界 P.136

2007-11-22 17:06

11月20日,初冬的台北,天氣微寒。但這一天,泰國駐台經濟辦事處在台北市的喜來登飯店舉辦了一場論壇,會場氣氛和離台北幾千公里遠的曼谷氣溫一樣,熱情而友善。

中國No. 1的台灣輪胎廠代表正向台下百餘位聽眾介紹他們的泰國經驗。

曾經因為中國工資比較低、語言相通、官員親自接送,決定到中國投資的台商,現在反過頭來發現泰國的可貴。百萬台灣商人投資中國,但20萬台灣旅人長期住在泰國總是微笑、總是輕聲細語、總是雙手合掌、總是親切遇人就說:「沙哇迪卡」(你好)。

在亞洲,沒有一個國家像泰國這麼喜歡外國人;在亞洲,也沒有一個國家像泰國這麼受到外國人喜歡。這個國家,用這種友善的方式,為他們帶來一年就是120億美元的觀光收入,和效益更大的外商與台資……。

泰國曼谷機場,銘傳大學副教授鄭鵬準備畫位回台灣時竟然發現,旅行社沒有幫他訂機票,身邊的手機沒電,又沒有零錢打公用電話,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之際,只見一位抱著小孩的泰國婦女打完公用電話後,用生硬的英語主動表示:「電話還有錢,你打吧!」事後,這位婦女還堅持不收鄭鵬的錢。

芭塔雅有個「台灣村」


這並非少數個案,十一年來,到泰國數十次的鄭鵬夫婦,身邊經常遇到這些和善的泰國人,也就是因為看上泰國人的和善性格,因此決定在十一月底,到芭塔雅投資興建專門提供台灣人長期居留的「台灣村」。

雖然,泰國首都曼谷的塞車老早就成為國際笑柄,清晨上班時間,在一個路口塞上兩小時,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當你等得不耐煩,準備像在台北堵車,不耐煩的要按喇叭時,卻突然發現,上千位塞在一塊動彈不得的司機,竟然沒有一個人按喇叭。

泰國人平常講話,不管男女都是輕聲細語,因此公開場合講話聲音大,必然會引起旁人側目,以為當事人在吵架。

在泰國,隨處可見計程車在後車窗貼上「I Love Falo」(我愛紅毛——外國人)的標語,這種公開「崇洋媚外」的舉動,在許多飽受殖民主義侵略的亞洲國家中,簡直無法想像。作為亞洲少數未被殖民過的國家,泰國就像東方的瑞士,成為最能接受外國文化,同時也最能被外國文化接受的國家。

日本居泰國外商投資之首,就是因為泰國是除了台灣之外,惟一親日的亞洲國家。本田汽車泰國總經理森澤次郎就說,「泰國什麼都好,特別是人和善,只要曼谷不再塞車,那就百分之百了。」

台商泰南僑當年到東南亞投資,考察過所有國家,最後選擇泰國,也是因為「泰國是惟一不排華的東南亞國家」。

親華 泰皇也有華人血統


在泰國,不但最有錢的商人是華人、甚至連總理和王室都有華人。泰國立國以來有五十多位皇帝,但只有五位功績彪炳的皇帝被尊稱為「大帝」,其中包括祖籍廣東澄海的鄭信。鄭信於一七六七年驅逐緬甸人、光復泰國,而被泰國人視為民族英雄。

泰國政府為表彰他的功業,不但訂每年的十二月二十八日(鄭信登基日)為鄭王節,還在曼谷市吞武里廣場興建「鄭王達信紀念碑」,上面寫著:「他是泰國的好男兒」。

現任泰皇因為先祖曾娶鄭信女兒為妻,因此也有華人血統,而泰國皇室向來不避諱談此事,至於被冊封為王儲的二公主詩琳通,更是毫不掩飾地表達她對中華文化的熱愛,並且訪問中國二十多次。

泰國不但與中國做朋友,同時也與台灣做朋友,像此次台灣推動入聯公投,不少有台商投資的東協國家公開在聯合國發言反對,但泰國卻未公開批評台灣。

這種和全世界交朋友的作風,政治上,讓泰國擁有超出國力的國際影響力。就像瑞士一樣,在泰國境內有許多重要的國際組織,例如有亞洲聯合國之稱的「亞太經社會」總部;也有匯集九十多個國家學生、被稱為亞洲「麻省理工學院」的「亞洲理工學院」。

泰國人希望與全世界交朋友的作風,不但表現在國際政治舞台上,也逐漸在全球化的商場上嶄露頭角,這也是泰國對抗中國經濟磁吸的利器。

典範 世界是平的最佳例證


豐田汽車不久前宣布,他們破天荒地不再從日本派技師到各個海外工廠複製豐田管理模式,取而代之,由豐田的泰國員工擔任這項工作,豐田說,只要給泰國人自信,他們會做得比其他人更好。

由泰國人負責推動公司的國際化,不只豐田這麼做,豐田的勁敵本田也這麼做,雀巢、西門子、賓士、BMW、Swatch等歐洲公司也這麼做。

電源供應器大廠台達電在泰國的公司——泰達電正善用泰國人這種「與全世界交朋友」的特質,公司內有來自十一個國家的員工,大家打破文化、語言的差異,成功建立國際競爭優勢,抗衡中國的廉價勞力。泰達電的成功案例甚至還被《世界是平的》一書引用。

五年前,當戴爾電腦要求把個人電腦電源供應器生產轉到中國時,泰達電幾乎就要關廠了,因為當年三億元泰銖的營收,戴爾就占了七成以上。五年後,泰達電不但沒有關廠,營收更衝到十億以上。

泰達電總經理謝恆僩當時的對策就是產品轉型(由個人電腦電源供應器轉到通訊交換機電源供應器)、市場轉型(由美國市場轉往歐洲市場)。為此,泰達電於○二年買下經營不善的歐洲DES公司,這家公司在歐洲十三個國家有工廠或研發中心。但是這項收購首先面臨的問題就是:黃種人要去管白種人,明基收購西門子已有慘痛的經驗。

友善 與全世界當朋友


泰國人的優勢在這時就發揮出來了。泰國員工平時服從、不輕易跳槽、沒有「自己出去當老闆」的想法,許多九○年建廠時的老員工現在都還留在工廠,不管技術傳承,還是對企業文化的了解,都非常扎實,當然是執行歐洲購併案的最佳人選。

泰國員工聽人講話總是說不會當場反駁,這在平時是缺點,但與歐洲員工溝通時卻是優點,泰國人的遲遲不做決定被解讀「雖不同意,但是尊重」。謝恆僩認為,當年如果不是泰國員工去歐洲與當地員工溝通,購併案不一定能成功,因為「台灣人太咄咄逼人,星馬人又不認輸」。

泰達電○三年購併的一家印度公司,年初剛有三名最高階主管因為侵吞公款被解職。要整頓這家問題公司,如果用當地員工,因為印度種姓制度,公司下階員工一般不願頂撞上司;台灣人自己去整頓,卻又不熟悉當地情況,最後還是派出深受印度文化洗禮的泰國員工去整頓,才成功。

泰達電的印度廠○三年時只有八十名員工,年營收五百萬美元,現在已有八百名員工,年營收八千萬美元。

泰達電能夠度過五年前的轉型陣痛,謝恆僩說,不是他的策略偉大,而是泰達電的制度完善。為了突顯公司的國際化,泰達電的人資主管是泰國人、資訊長是泰國人;泰達電高階主管在公開場合都是以英文作為溝通語言,為此,謝恆僩還特別約束自己不要在公開場合與台幹講中文或台語。

九○年代初,隨著政府第一次南進政策來到泰國設廠的台商,不少後來轉到中國設廠,他們批評泰勞工資比中國工人高、笨、不積極、手腳慢。但是對於能夠生存下來的台商、外商來說,泰勞服從性高、不輕易跳槽,因此只要調教得法,泰勞的效率可以高過中國工人。

例如,針對泰勞不懂又不敢發問的缺點,生產印刷電路板的泰金寶在每位作業員的工作台前裝上一個電子書包,清楚交代當日的工作內容及特別要注意的工序,如此一來,八千人的工廠,只需要十二名台幹管理。

泰金寶總經理鄒孔訓比較中泰工人對公司的忠誠度指出,泰國廠藍領的跳槽率一年不到五%,白領更低於二%;相反的,中國工人月薪約四千五百元到五千元泰銖,只比泰勞低一千元到一千五百元泰銖,但只要別家廠多出二百元泰銖,中國工人就一定跳槽。

效率 以速度克制中國規模


泰南僑財務長魏亦堅原以為有「載淹淹」(慢慢來)口頭禪的泰勞,生產效率可能不好,但是只要有明確的標準作業流程,再加上不跳槽的風氣,生產效率很快就起來了。

像國廠工人原先一分鐘只能裝二百片米果,但很快就達到台灣廠速度,一分鐘能裝三百三十片米果。

除了泰勞的生產效率不輸中國勞工外,去年生產一百五十多萬輛汽車的泰國汽車產業與中國相較,也同樣具有效率的優勢,值得台商投資。

生產全泰國最大車斗板金(四米乘二米)的UNITY,去年營收十億元泰銖,到泰國已經待了十九年的創辦人朱憲民指著工廠所在的東海岸汽車工業區地圖:「離我工廠五十公里範圍內,有福特、通用、BMW、賓士;離我工廠一百公里範圍內,有日野、日產、豐田……」事實上,在UNITY工廠的二百公里範圍內,聚集了全球十六大車廠。

朱憲民因此指出,中國汽車廠散布各地,台商汽車零組件廠到中國,只能服務一家車廠,但到泰國,可望成為十六家國際車廠的供應商。泰國雖小,還是有小的好處。

森澤次郎也高度評價泰國全球運籌的效率,他表示,本田中國廠的產品只能供應中國內銷,但是泰國廠的產品則可以出口到三十三個國家,其中包括台灣。

效率 以速度克制中國規模


不過,曾引爆九七金融風暴的泰國,近兩年來,可謂諸事不順。不但經濟成長率落後東南亞各國;已平靜十多年的政局,去年又發生軍事政變;作為國家安定力量的泰皇,今年以來病情惡化;年初,泰銖大幅升值,影響出口,但是泰國人並未因此亂了前進的步伐。

在曼谷老字號的五星級飯店DUSIT的床頭櫃上貼著這樣一句泰國諺語:「Even as a solid rock is not shaken by the wind, so do the wise remain unmoved by praise or blame.」(智者處毀譽,如磐石臨風不動)。這正是大多數泰國人對於目前亂象的心理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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