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環環相扣，教育、政治都需要耐心，種善因未必馬上得善果，因為世界變化太快，時間會帶出答案。
最好的平衡，不是因為相近而協調的因素組合而成，而是在雜亂並相衝突的因素組合中所呈現。對於這方面的詮釋，杉浦康平的說法令人印象深刻。
杉浦康平是日本的設計大師。他原來學的是建築設計，後來卻以書籍及雜誌設計成為一代大師。二○○七年，日本出版了一本紀念他在這兩個領域設計五十周年的書：《疾風迅雷》（有中文版），可以對他豐富的設計理念和作品有點概括性的了解。
我訪問過杉浦康平，和他幾次談話受益不少，尤其是「五色聚力」這個觀念。
「五色聚力」，是和他著名的「開發五感」的設計理念相呼應的。
一九七○年代的時候，杉浦康平時常到亞洲各地走訪，「發現許多地方都是有各種生物共存共榮的，像是樹，樹也在呼吸，……整個世界多麼喧鬧啊！所以我試著將我的感覺轉換成樹，轉換成動物，或者投注在舌頭，耳朵，試圖發現其他感覺的方式，然後將它們融合在一起，再注入我的身體，試著理解這個與它們相連的『我』是誰。」
這是杉浦康平在設計上強調「開發五感」的源起。也因為如此，當他設計一本書或雜誌的時候，會透過開本、紙張、版型，各種不同的色彩、大小形式不一的字體的組合，讓一本本書籍和雜誌超脫油墨和紙張結合的限制，而能夠和讀者的「眼耳鼻舌身」五感相溝通。
如果說「開發五感」是他的一種設計理念，那麼「五色聚力」就是他的設計功法。我仔細讀完《疾風迅雷》之後，覺得多少對「五色聚力」有了一點體會，就整理了一段讀後感的筆記寄給他（下列文字裡的空格，是當時我寫的時候所留下的；楷體字則應該都是當大字來看）：
「你周遭的混亂與發生的事，各有意義。好的事情不是就『嗨』一聲走進來，壞的事情也不是只留下痛苦就此離開。這些雜然，正是你創造的根源。」
「使這些喧囂 吶喊 動盪 混亂 呈現，也使其中、其間、其外的安靜 低語 穩定 秩序 以文字、圖像、影像、噪音同時呈現，這就是五色相會。」
「進一步，能從五色相會中，使之越界 散射 重力 而 融合，才是真正的得力而聚之，是為宇宙真理的 超凡之雜。」
「出版、設計，或任何創作，都是要以最有效的方式，傳達這些發生的訊息，並以出人意表 承載祝祭的風格，月月響驚雷 季季興旋風。」
我很喜歡杉浦康平的這些理念，所以不時會拿出這段筆記看看。不但可以在出版工作上當提醒，也可以用來在生活裡參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