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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一女到中正高中有多遠?P.102

從北一女到中正高中有多遠?P.102

中正高中校長丁亞雯最近陷入長考。

雖然由她主持的獎懲委員會,已針對兩名放鞭炮學生做出留校察看與記兩大過處分,對她而言,放鞭炮事件並未落幕,因為校園內還餘波蕩漾。不論是化解校內詭異的氣氛,或是她個人認為處罰過重,想要為學生翻案,都讓她覺得很沈重。

不喜歡學生被記大過


丁亞雯才出國短短十一天,校園就發生放鞭炮事件,三月二十五日她回到學校,立刻召開獎懲委員會,希望速戰速決讓事件落幕,沒想到結論竟出乎她意料之外。丁亞雯說,從她在北一女六年校長任內、以及中正高中的三年,她都非常不喜歡學生被記大過,更何況是比大過還嚴重的留校察看。以往,只要學生被記大過送到她這一關,要過關可是千難萬難。唯獨考試作弊被記大過,她是毫不猶豫,因為這關乎誠實,她覺得這項基本道德必須被遵守與維持。
原來丁亞雯以為自己希望放鞭炮學生能夠由退學改為記大過的引導,會被獎懲委員會的委員接受,萬沒料到,委員們無法接受校長的引導,還反其道而行,眼見討論的方向遠離她的想法,在外界等待結論的壓力下,她無法暫停討論,當委員會作成留校察看與記兩大過的結論後,她自己私下翻閱相關規定,希望為兩位學生的處罰翻案。

丁亞雯表示,想要為兩位學生翻案的動機,除了她自己不喜歡學生被記大過,過去十一年來,中正高中凡是學生因為放鞭炮被抓到的處分都只有記大過,這次處罰相較之下過重;還有校園內自從事件發生後出現許多不利於學生的流言,這些流言影響了委員們的認知,學生該受公平的處罰,但不應帶著誤解被懲罰。


校園充斥流言 指校長畏於特權

在委員會做出結論後,流言還是不斷,其中包括放鞭炮小孩、也就是台北市勞工局長鄭村棋的女兒,早在高一考數學做弊被記大過,因校長考量家長背景而改記小過;高一結束時,鄭小妹妹第一次、第二次數學補考沒過關,校方因為同樣理由舉辦了第三次補考;還有同樣是數學不及格,鄭小妹妹的母親、輔仁大學應用心理系教授夏林清要求學校找來全校的數學系教師開會讓她訓話。這些流言全都指向校長畏於特權。

丁亞雯陸續知道校內的流言時,除了找來當事的老師說明、即時澄清外,感到十分痛心。她說,三年前,當她從服務二十年的北一女調到中正高中,第一次巡堂時,突然發現面對的是很不一樣的校園文化。很髒的廁所、暑假期間的輔導課,上課的學生東倒西歪、垃圾桶放置在走廊上四處見得到垃圾、地面上一堆一堆飲料殘留的痕跡、教室內掛著一幅對聯,寫著「今年不作弊、下年作學弟」……

中正高中的老師、行政人員的態度與互動與北一女也有很大的差異性,丁亞雯不諱言的說,剛來時候,她發現校園內流行的是嘴巴文化,是一種缺乏理性討論、缺乏面對事實以及主觀論斷的校園文化,行政人員還自行調整上下班時間。由於導師與專科教師不願負擔學生的管理,使得全校三千五百多名學生的管理,全部落在十位教官的肩上,教官們只得用處罰管理學生,使得中正學生很容易就被校方記大過。而學生經過高中聯考,認為自己是挫折者,以致對受教的環境不敢要求。

在北一女,她認為那是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學生可以全面的學習、全方位的學習,老師也都全部付出,任何一個市立高中的學生進到北一女就讀,都可以達到相同的水平。丁亞雯說,北一女的老師對學生的情形主動又清楚的掌握與了解;但是在中正,當有一個學生需要被輔導時,卻發現沒有輔導學生的資源。

面對兩個截然不同的學校文化,丁亞雯全精神的投入。雖然經過兩、三年的調整,逐漸有了新的校風,但是她也承認校園文化的改變並非朝夕可成。面對放鞭炮事件,讓她思考為什麼整個校園裡都認為應該重重的處罰,而她卻認為處罰過重。當她想替兩名學生翻案時,她以「詭異」形容校園氣氛,而不敢有所行動。

藉鞭炮事件打擊校長?

當她私下翻閱「教師輔導與管教辦法」時,發現第二十四條提及「……校長核定後執行,校長認為決定不當時,得退回再議」,不禁眼睛為之一亮,然而獎懲委員會召開由她擔任主席,如果事後推翻恐招人非議;再者獎懲委員會完全符合程序正義,雖然對結果不滿,還是得尊重。因此,她覺得由家長提出申訴,再召開獎懲委員會,她有把握會前作好溝通,讓留校察看與兩大過的結論改為一大過。然而,鄭村棋夫婦已經表明不再申訴的立場。

由於事件發生時,丁亞雯不在學校,流言又四起,許多流言不見得都是衝著校長而來,校長想要掌握全部的說法其實並不容易,但是讓這件單純的校園違規事件全面在媒體上曝光的匿名檢舉信函,其實矛頭不是針對放鞭炮的小孩,可能是衝著校長而來。

早在幾個月以前,中正高中的教師會曾經有意將一些對校長不同看法的文章在外流傳,校方以新聞稿加以澄清。這個事件才讓外界體會到中正高中校長與教師間的關係。這次放鞭炮事件也被部份人士解讀成,對校長不滿的老師利用這個事件打擊校方、進而打擊校長。丁亞雯接受採訪過程中,也自承有少數老師對她有意見,雖然她多次私下溝通,似乎無法化解,她認為這是個人的人格特質所致。

以丁亞雯在頂尖的北一女長達二十年的資歷,轉到中等卻歷史悠久的中正高中,一定有調適的過程;就如同去年八月,從內湖高中調到中山女高的林煇,當了三十一年校長的林煇,在內湖高中創辦畢業生打水球活動備受好評,轉到中山女高便出現適應不良現象,與老師關係緊張,多位行政主管辭主管職傳達不滿之意。林煇最近高唱提早退休,不知是否與教師緊張的關係有關。

果真校內老師利用放鞭炮事件打擊校長,對於事件的小孩而言,便非常殘酷。經過許多事件的證據一再被提出後,似乎對放鞭炮小孩相當不利,因為鄭小妹妹在這學期的一堂英文課上,放甩炮遭到老師制止,竟然不理同學上課權利,又繼續放甩炮,這樣的說法目前已被證實。這樣的發展也讓丁亞雯想要翻案的動作遲疑了。

原來期待透過時間的沈澱,讓放鞭炮事件有具體的教育意涵,讓學生體認到自由與自律的拿捏,校方處理校園違規事件上有更寬廣的思考模式,然而,似乎事與願違,不但出現更多的傳言與說法,對人的傷害也更深。身為校長的丁亞雯,不僅要撫平學生的傷口,更要修補自己與教師間的關係,這個工作實在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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