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中國版輝達」的AI晶片公司寒武紀，過去一年股價爆炸性飆漲。遭美國制裁多年的巨獸華為，則默默布局供應鏈，組成「半導體中國隊」，捲土重來。
近乎零和的美中科技角力，已將全球半導體產業畫為壁壘分明的兩大陣營，台灣，看似也已做出抉擇。
今年以來股價的風光漲勢，似乎讓寒武紀與「中國版輝達」更加貼近。但仔細檢視技術進展、客戶組合、財務數字，以至於整個中國科技產業，寒武紀大爆發的勢頭能否延續，皆存在不小疑問。
寒武紀前景一片光明？
能否推更高階晶片 並非全操之在己
在技術層面上，一位半導體業界人士直言，大多數中國企業的AI模型開發，依舊是在輝達的生態系中建構，若要轉換至中國生態系，就像把同樣一種作物移植到溫度、溼度、土壤成分都不一樣的農地上，並不是不可能，但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與成本，包括寒武紀在內的中國企業，還有相當大的努力空間。
至於攸關競爭力的AI晶片算力與性能，無論再怎麼高明的設計，都需要仰賴先進精密的半導體製程，才能化為產品。例如寒武紀的思元590只能對中芯投片，未來能否推出更高階晶片，並非全然操之在己。
「業界都知道中芯的七奈米良率不是太好，現在往五奈米突破，良率只會更差，短期內宣傳效果大於實質效果。」一位中國半導體材料供應商這麼分析。
今年三月，投資銀行摩根士丹利曾發表報告指出，中國的AI需求強勁，但本土GPU供應不足，主因就是中芯缺乏用來提高先進製程良率的曝光設備和製程控制工具；九月間則再次分析，決定中國GPU出貨量的關鍵因素包括：中芯七奈米製程產能和良率、輝達晶片的性能與價格，以及中國雲端服務供應商的晶片採購策略，和AI資本支出的擴張程度。
雖然美國對先進製程晶片與設備長期實施禁運，但中國企業仍透過各種「灰色管道」取得必要產品，例如美國商務部四月間就將一家涉嫌協助華為取得台積電晶片的新加坡企業，列入實體清單。
由於台積電與其他歐美廠商，都已承諾將盡全力配合美國出口管制、強化對客戶的盡職調查，未來中國企業繞道取得先進設備的難度，只會愈來愈高。
外資報告除了點出中國半導體產業遭美國「掐脖子」的劣勢之外，也看見了寒武紀的另一項隱憂：除了最早自研AI晶片、技術也不容小覷的華為以外，原本是寒武紀客戶的百度、阿里、騰訊等雲端服務商，也相繼投入AI晶片賽局。
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今年三月啟動了DeepSeek的國產晶片適配測評工作，除了寒武紀，華為、百度旗下的昆侖芯、摩爾線程、海光信息、沐曦等公司的產品，都通過了測試，可見市場上的潛在競爭者也不斷浮現。
看似百花齊放的中國AI晶片產業，在業界人士看來其實暗潮洶湧。
「中國政府現在重點扶持AI晶片產業，讓人想起幾年前的電動車，到時候市場一定亂成一團，就算出現低價競爭的『內捲』狀況，也不會令人意外；寒武紀雖然是領先者，到時候能不能在國內的殘酷廝殺中勝出，還很難說。」一位半導體專家分析。
回顧中國的科技產業史，確實曾經歷多次重大洗牌。例如以「山寨機」起家，卻曾在○八年創下年銷兩千萬支手機空前紀錄的天宇朗通，或一度被視為聯發科最強勁對手的手機晶片設計公司展訊，都曾風光一時，如今卻已逐漸被世人遺忘。
「在刀頭上舔血」
創辦人深知研發稍有不慎 恐損數億
其實，陳雲霽就曾以「在刀頭上舔血」形容半導體產業的高風險，因為研發過程中稍有不慎，動輒就是數億元計的損失，寒武紀若不能在技術上甩開對手、被捲入價格戰後能否維持競爭力，不無疑問。
「寒武紀和行業前輩比起來，還只是個孩子，羅馬並非一天建成的。」陳天石曾將AI晶片產業形容為一段沒有捷徑可抄的長跑，如今寒武紀必須先挺過國內的殘酷競爭，才有資格設法突破美國技術封鎖，除了拔腿向前，沒有其他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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