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巴馬也曾經迷失自我，在高中的最後兩年他學會了「不在乎」，似乎在努力證明自己和其他自我混淆的朋友一樣，只是個不幸的黑人。
一九六九年《哈佛教育評論》刊登一篇加州柏克萊大學教授的文章，分析過去有關黑人與白人智商的研究，下了一個結論，黑人的平均智商比白人低十五點，這個結論很快引起智商是先天遺傳還是後天培養的爭戰。當時我任教的學校是一所猶太人辦的大學，舉辦了一場辯論座談會，我應邀以「黑白問題：黃種人的一些看法」為題參與討論，大多質疑測驗本身就有偏誤。
會後的分組座談會中，我引述一篇一九六五年哈佛大學教授所做的研究，這個研究在比較紐約市華人、猶太人、波多黎各人和黑人（Negro）的語文、數字、空間等能力上的差異，其中一位黑人女性教師立刻大聲說：「我們是Black，不是Negro。」她和許多黑人一樣在尋求對黑人的種族認同。在美國的黑人，從奴隸時代的Negro，到民權運動時代的Black，一直到了近年來多元化的非裔美人，才算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九三三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黑人作家Toni Morrison在她一九七○年出版的《最藍的眼睛》小說中敘述一名黑人女孩，每天晚上禱告，希望自己能夠變成金髮碧眼的美女。在自我追尋的過程中，歐巴馬也曾經迷失自我，在他問「我是誰」的青春期階段，總覺得別人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怎麼走過來的，所以在高中的最後兩年他學會了「不在乎」，不在乎讀書、不在乎給父親寫信，似乎在努力證明自己和其他自我混淆的朋友一樣，只是個不幸的黑人。他甚至喝酒、嗑藥，希望抹去痛苦的記憶，也不再問自己是誰的問題。
在大學裡，他把名字從Barry改為Barack他來自肯亞父親的名字，從此啟動了樂觀積極的自我追尋。在《歐巴馬的夢想之路》中他說：「我的認同或許從我的種族開始，但是不會、也不能在那裡結束。」雖是黑白混血，在別人眼中他就是黑人，他悅納自己認同了黑人的種族身分，大學畢業後，從服務窮苦的黑人社區中強化了自己的身分認同。
歐巴馬從黨內的初選開始就一直受到膚色的騷擾，在今年三月十八日終於選在費城發表有關種族議題的演說，在演講的最後，他以一名年輕白人女子及一位年老黑人男子之間的故事結尾，這位二十三歲的白人女子，在一個以黑人為主的社區發動歐巴馬的支持團隊，在一次與歐巴馬的會面中，那位叫Ashley的白人女子問不發一語的黑人老人：「你為什麼在這裡？」他說：「我會在這裡是因為Ashley。」此刻，他們跨越了年齡、性別和膚色，互相認可、互相支持，為的是他們同樣在實踐歐巴馬的理想——完美的結合。
（本專欄由司徒達賢、樓永堅、吳靜吉、李仁芳共同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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